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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悬疑 > 时光杂记 > 善堂里的骨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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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忽然指向周明修拐杖头的雕花缝隙:“您总以为他是躲在暖阁咳血的病子,却不知七年前他第一次往您拐杖里掺金粉时,就已算准:世人会将‘善名’与‘凶手’绑定,却永远不会怀疑,那个靠在您膝头喊‘爹,我好痛’的少年,早已在义庄的停尸床上,用活人骨血为自己铺就‘求生’之路。”

周明修踉跄后退,拐杖砸在证物架上,带倒的萱草刀柄滚到周承煜脚边,刀刃映出少年此刻不再颤抖的眼底——哪有半分病弱,只有七年谋划终被拆穿的癫狂。他忽然笑了,笑声里浸着七年的沙哑:“对,从十八岁得知‘心脉错位活不过三十’开始,我就望着父亲的善名想——这么好用的幌子,不用来换‘生路’,岂不可惜?”

堂外风雪又起,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,震得窗棂积雪落进周承煜腕间的萱草绳——那根戴了七年的草绳,缠绕的是三十七具尸骨织成的罪结。沈砚之的目光从周明修惊惶的脸,移到周承煜勾起的唇角:这场以“善”为皮、以“弱”为馅的局,最可怖的从来不是七年刻下的三百道骨纹,而是当“恶”披上“求生”的外衣,连最亲的人,都曾在它的伪装前闭上了眼睛。

第四章:未燃信

衙门破获义庄暗室那日,京城百姓挤在门口,透过木窗窥见惊悚景象:大理石解剖台上,整齐摆放着三十七具被剖开胸腔的尸体,每具尸体的肋骨上都刻着半朵萱草花——刀痕从七年前的生涩,到近年的精准,像一部用血肉书写的“成长手记”。

周承煜被铁链拴在解剖台中央,却笑得癫狂,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金粉:“你们看这些骨头!心脉附近的第三根肋骨,弧度必须精准到毫厘……我记了七年,马上就能画出《心脉真图》……”他抓起桌上的颅骨标本,颅腔内残留的脑组织在晨光中泛着青白,“沈先生,后世会记得我吗?记得我用活人骨血,换来了医道的真相……”

沈砚之望着暗室角落的木箱,里面装满刻着“周”字的铜扣——每一枚,都是周承煜从父亲旧衣上拆下、故意遗落的“伪证”。箱底压着一本血字日记,最后一页写着:“父亲的拐杖每掉一次金粉,就会有一个‘试体’主动上门。善名是网,病弱是饵,而我,是躲在网后的收网人……七年来刻在骨头上的,不是萱草,是我每次下刀时,心里呐喊的‘我不想死’。”

雪越下越大,周明修跪在雪地里,任由雪花覆满白头——他终于明白,儿子最可怕的不是杀戮,而是将“恶”藏在“求生”的借口里,藏在“弱者”的表象下,藏在他每一次对“病弱儿子”的心疼里。那些刻在骨头上的萱草花,是少年用七年光阴,在父亲的善名中缝出的、最锋利的谎言。

后来,沈砚之在义庄废墟中发现一封未燃尽的信,信纸边缘染着金粉,是周承煜入狱前写下的:“父亲,七年前第一次握解剖刀时,我手抖得握不住刀柄,可看着流民喝着您的金粉粥喊‘周老爷善人’,忽然明白——原来‘善’能让人连死都不惧。于是我把您的铜扣、您的金粉、母亲的萱草花,全变成了‘网’,等着那些信‘善’的人自己钻进来……如今他们的骨头该烂了吧?其实我清楚,我缝在骨缝里的,从来不是医术,是对‘活着’的贪念。”

信纸被风吹进雪地,盖住了义庄门口的萱草花砖——那是周承煜七年前亲手铺就的,每块砖下都埋着半片人骨,像极了他幼时在父亲粥棚里看见的、落在碗底的金粉。这世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,从来不是白骨与鲜血,而是当“恶”穿上“弱者”的外衣,当“杀戮”被粉饰为“求生”,连最清醒的人,都曾在它的伪装前卸下防备——就像沈砚之第一次在粥棚见到周承煜时,以为那只是个被病痛折磨的少年,却不知,他袖底的雕花刃,早已浸染了七年的血腥。

风雪呼啸而过,吹灭了义庄最后一盏青灯。周承煜腕间的萱草绳早已松开,绳结里的银线散落在雪地上,像一道未愈的伤口——那是他用七年时光,在“善”与“恶”的边界刻下的、永远无法愈合的罪痕。而雪地里的金粉终将被风雪掩埋,那些刻在骨头上的“善与恶”,却永远在暗室的阴影中泛着冷冽的光,警示世人:最危险的伪装,从来不是明目张胆的恶,而是藏在“善”与“弱”背后,人心对“自我”的疯狂执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