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小七深吸一口气,最不愿看见的人,还偏偏在她想给小九买糖葫芦的时候遇见。
“夫人,要不您在这等着,我去买?”大力也瞧见了沈晚棠,深知自家夫人看见这女人就跟吞了苍蝇似的膈应。
崔小七何止是膈应,简直想自戳双目。
可偏偏,她想避开这“苍蝇”,“苍蝇”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存在。
“崔妹妹今日怎么得空上街了?”沈晚棠那刻意拉长的、带着虚假亲热的声线飘了过来。
崔妹妹?崔小七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崔你妹!
这时,那卖糖葫芦的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她满心委屈,真的不是她撞的,衣服也是她自己贴过来弄脏的……”
小女孩紧紧咬着下唇,都渗出了血丝。
穷苦人家的孩子,就算不是她的错,也是本能的张口就是道歉。
刻在骨血里的自卑。
“本小姐衣服就是被你糖葫芦蹭脏的,小妹妹莫要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,衣服也没想着让你赔,你也赔不起。”
沈晚棠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大气。
站在马车旁的崔小七眼神一冷。
她迎着沈晚棠就走了过去,目光冷冷扫过那张故作优雅的脸。
呵,这么大个人,却在这欺负小孩子!真是把“仗势欺人”四个字刻在脸上了!
“沈姑娘,我方才可是在马车上瞧得清清楚楚,是你撞在小妹妹的糖葫芦上,这么大个人走路都走不稳,你该赔偿小妹妹的糖葫芦!”
崔小七压根没瞧见,就是想赶紧打发她走。
“不是我撞的!是别人推我才撞上的,我……”沈晚棠猛地刹住话头。
崔小七唇角轻扬,呵,无心插柳柳成荫,她倒自己承认了。
崔小七懒得跟她费口舌,直接无视沈晚棠。
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,这次穿的不是单衣。
补丁摞着补丁的薄薄的袄子,既不合身、更不御寒,脚上一双破旧的单布鞋,甚至露出了冻得发红发黑的脚趾。
她瑟缩着,怀里紧紧抱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,小脸冻得青白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崔小七心头猛地一揪,沈晚棠到底怎么忍心为难这样一个小女孩。
她也是尝过家族给她的“苦”,此苦非彼苦,但都是苦!
不能为他人撑伞,但也不能将苦难强加于他人。
小女孩认出了她,月前夜里买走了她最后五根糖葫芦,回家才没有被爹爹打。
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,怯生生地小声问:“姐姐…还买糖葫芦吗?很甜的……”
“买!剩下的糖葫芦,姐姐全都要了!”
崔小七只想赶紧买完走人,离沈晚棠远点。
沈晚棠见崔小七竟敢无视她,还要包圆糖葫芦,心中那股被轻视的妒火和刻意找茬的劲儿瞬间被点燃。
她捏着帕子,轻笑一声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:“崔妹妹,那可不行,她弄脏了我的新衣,这糖葫芦就算是抵给我的赔偿了。”
她故意顿了顿,欣赏着崔小七瞬间沉下来的脸色,补充道,“想吃糖葫芦?妹妹还是去别处寻吧,这里的,归我了。”
她就是要让崔小七不痛快,抢她看上的东西,哪怕只是一串糖葫芦。
崔小七转身,让她真真切切地看着她对着她翻了一记白眼!
她崔小七不受过这种鸟气?
“你撞了人,该你赔糖葫芦!怎么倒打一耙?好歹顶着大家小姐的名头,要不要我喊人来评评理?”
崔小七毫不掩饰讥讽,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沈晚棠脸上扫了一圈,“再说了,我娘可没给我生过年纪这么大的姐姐!”
确实不知道她年龄多大,反正比她大。
“你!”沈晚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。
年纪大?她沈晚棠不过比崔小七年长四岁,正值芳华,怎么就老了?
这贱人竟敢当众羞辱她!
沈晚棠强压怒火,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,用帕子掩住扭曲的嘴角,故作娇羞的“嫣然一笑”:“呵呵,妹妹真会开玩笑,我是督主夫人,妾可不就是妹妹了。”
她故意提起“督主夫人”的身份,既是炫耀,也是暗示崔小七要认清自己的位置——永远都是妾。
督主夫人?妾?崔小七双手抱臂,嘴很能说嘛!那这张嘴要是说不出话呢?啧啧啧——
突然,崔小七笑了,笑得人畜无害。
沈晚棠捕捉到那抹笑意,心头莫名一紧,一股寒意爬上脊背。
这眼神……跟那个阉人太像了!果然一张床睡出来的!
就在沈晚棠心神微乱的刹那,变故陡生!
“哎呦!”崔小七突然发出一声惊呼,整个人像是被脚下的大氅绊倒了一般,猛地朝着沈晚棠的方向直直扑了过去!
动作快得惊人。
沈晚棠完全来不及反应!
“啊——!”
“噗通!”一声闷响,伴随着布料撕裂的细微声响。
众目睽睽之下,沈晚棠被“惊慌失措”的崔小七撞翻在地,一屁股结结实实坐在积雪半消、混杂着马粪的污水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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