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重感像被揉皱的纸团,在周觉胃里翻搅了三秒。
他踉跄着踉跄着撞进一片冷硬,金属特有的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——是地面。
"咳......"林浅的咳嗽声从右侧传来,带着点发颤的尾音。
周觉侧头,看见她扶着墙的手背绷得发白,指节压出淡青色的痕。
沈舟的机械臂"咔嗒"收回臂舱,红色扫描灯在走廊里划出两道竖线;白芷的银饰蓝光正缓缓褪去,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,最后几粒粘在她锁骨处的菱形坠子上,微微发烫。
"这味道......"林浅突然抽了抽鼻子。
周觉这才注意到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味,不是血液的腥,是金属长期氧化的陈腐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的鞋尖正压着块菱形地砖,表面泛着冷光,像是某种特殊合金——和元界其他副本的粗粝质感截然不同。
"回头。"沈舟的声音突然沉了两度。
周觉转身。
刚才进来的光门不见了。
身后是和前方一模一样的长廊:同样泛着冷光的金属墙,同样间隔三米的菱形顶灯,连空气里的铁锈味都分毫不差。
林浅的指尖抵在唇上,指甲几乎要掐进人中:"我们进来时明明是单向门......"
"不止门。"沈舟抬起机械臂,掌心弹出激光笔,在右侧墙面刻下三道交叉线。
红色光斑扫过金属的瞬间,周觉听见细微的"嗤"声,像火柴擦过磷面。"记好位置。"机械师退后两步,激光笔的红光在墙面上灼出三个焦黑的点,成三角排列。
三分钟后。
周觉的腕表震动——他设了倒计时。
沈舟的机械眼突然收缩:"看左边。"
左侧墙面的同一高度,三个焦黑点正泛着微光,位置、间距甚至焦痕的弧度,和右侧那面墙的记号分毫不差。
林浅伸手摸向左侧墙面的记号,指尖悬在半厘米外又缩回,像是碰到了烫的东西:"镜像?
但刚才我们没转身......"
"不是镜像。"沈舟的喉结动了动,机械臂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,"我刻记号时,墙面温度是17.3℃。
现在左侧墙面同一位置的温度......"他顿了顿,"17.4℃。
和右侧墙面刻痕时的温度完全吻合。"
周觉的后颈泛起凉意。
魔术表演里,他曾用双面镜让观众以为硬币消失——但那是视觉欺骗。
这里的空间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成了纸团,再摊开时,原本的"正面"和"反面"叠在了一起。
"欢迎来到折叠之域。"
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。
周觉的瞳孔骤缩——这声音没有声源,像是直接从颅骨内侧震动发出的。
林浅猛地抓住他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脉门;白芷的银饰突然爆亮,菱形坠子烫得她低呼一声,抬手时在墙上蹭出一道白痕。
"你们将永远找不到出口。"
话音未落,周觉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他转身,看见林浅正站在五米外,抱着胳膊望着他——可此刻真正的林浅还抓着他的手腕,指尖冰凉。
沈舟的机械臂"唰"地弹出防御光罩,却在触到那道身影的瞬间穿透了过去。
那身影的轮廓开始扭曲,像被风吹皱的水面,再凝实已是沈舟的模样,正低头检查机械臂。
"这是......"林浅的声音发颤。
周觉突然拽着她往前跑。
金属地面的脚步声本该清脆,此刻却像被按了延迟键——他们的脚步落下三秒后,空旷的回响才撞进耳膜。
跑了三十步,周觉在一盏顶灯前刹住。
顶灯的金属罩边缘有道月牙形凹痕,是他刚才注意到的。
"看后面。"他喘着气说。
众人回头。
月牙形凹痕的顶灯正挂在他们身后三十步处,和他们此刻的位置形成完美对称。
林浅的嘴唇抿成一条线:"环形......但我们明明在直线跑。"
"这里没有方向,只有结构。"她突然轻声说,像是说给自己听,"就像把一张纸的两端粘起来,蚂蚁以为在走直线,其实在绕圈。"
白芷突然按住太阳穴。
她的银饰蓝光又开始闪烁,这次却比之前更紊乱,像被搅浑的星河:"我看不到......未来的画面在变,刚才还是走廊,现在是镜子,再下一秒又变成......"她猛地摇头,"像有人在撕拼图。"
周觉摸向衣袋里的日历碎片。
此刻它不再沁凉,反而有些温热,像是在回应什么。
老魔术师曾说,魔术的最高境界是让观众自己构建"不可能"——而这里的空间,似乎在逼着他们自己构建"可能"。
"沈工,刻标记。"他突然说,"这次刻复杂点的图案。
林浅,记顺序;白芷,用银饰的光给每个标记打个颜色。"
沈舟的机械臂弹出微型刻刀,在第一块地砖上刻了朵六瓣雪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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