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结束的喧嚣渐渐散去,川东府府衙的偏厅内,却灯火通明。
张秀眉、包大度、高禾、潘阿妮、何得胜、陶兴春、潘明杰等苗军核心将领并未离开,而是聚拢在一起。
与会场上其他势力首领的愁云惨雾不同,偏厅里气氛热烈,甚至带着几分喜气。
“哈哈哈!陈帅果然识货!”包大度拍着大腿,声如洪钟,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。
“方才那话,听得我浑身舒坦!什么叫‘根基深厚,深得苗疆民心,自成体系’?这就是对我们苗军的肯定!陈扶昊这小子,总算没瞎了眼!”
高禾也捻着胡须,眼中闪烁着精光:“不错,不错。陈帅能如此明确地将我苗军与其他那些……呃,杂牌军区分开来,足见其眼光长远,也足见对我等的重视。这说明,在革命军高层眼中,我苗军已是举足轻重的力量,有话语权了!”
何得胜性子直率,更是直言不讳:“对!陈帅这话一出,那些眼红的家伙都得掂量掂量!咱们苗军不是谁想捏就捏的软柿子!以后在革命军里,咱们说话也该硬气点了!”
陶兴春和潘明杰也连连点头,脸上带着笑容。
在他们看来,傅昊在会议上的那番话,无异于给苗军颁发了一张“特权通行证”,意味着他们可以相对独立地保留自身特色,甚至在未来的革命格局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。
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胜利,值得庆贺。
然而,在这一片欢欣鼓舞之中,只有一个人脸色凝重,眉头深锁。
张秀眉坐在主位上,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,眼神深邃,看不出丝毫喜色。
“诸位!”
张秀眉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盆冷水,瞬间浇熄了众人的兴奋:“高兴得太早了。”
包大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他转头看向张秀眉,有些不解:“大当家的?您这是……陈帅方才的话,还不够明白吗?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!”
高禾也收敛了笑容,疑惑地问道:“大当家,傅帅公开抬举我苗军,这是实打实的好处,有何不妥?”
张秀眉缓缓站起身,在厅中踱了两步,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兴奋或不解的脸庞,沉声道:“陈扶昊这手,高啊!高得让人心惊!”
随后停下脚步,眼神锐利起来:“你们只看到他抬举我苗军,给了我们‘特殊待遇’,却没看到他此举更深层的用意!”
潘阿妮若有所思,轻声道:“大当家是说……”
“分化!”
张秀眉吐出两个字,语气沉重,“陈扶昊此举,明面上是抬举我们,实则是在我们苗军与其他所有前来投奔的起义军势力之间,生生划下了一道鸿沟!他把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,变成了众矢之的!”
何得胜愕然:“这……这怎么说?陈帅是帮我们说话啊!”
“帮?”张秀眉冷笑一声。
“他是在利用我们!利用我们苗军的实力和特殊性,来分化瓦解那些原本就心怀各异、互相猜忌的其他起义军首领!你们想想,方才会议厅里,当陈扶昊说出‘除过张秀眉的苗军势力’这句话时,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?是羡慕?是嫉妒?还是……怨恨?”
张秀眉环视众人:“这个陈扶昊太聪明了。他清楚地知道,那些小股势力、那些原本就依附于他人或实力弱小的首领,最怕什么?最怕被吞并,最怕失去地位!他把我们单独拎出来,给予‘特殊’,等于是在告诉他们:看,陈帅对苗军都这样优待了,你们这些‘普通’的,还想怎样?乖乖听话,接受整编吧!”
“同时,”
张秀眉的声音更加低沉,“他也在向那些稍有实力、但又不如我们的首领传递一个信息:陈帅对苗军的‘特殊’,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。你们要想获得同样的地位,要么拿出像苗军这样的实力和贡献,要么……就老老实实接受整编,融入革命军体系。这等于是在分化他们和我们之间的潜在联盟可能!”
陶兴春倒吸一口冷气:“大当家的意思是,傅昊把我们当成了……敲山震虎的‘山’?用来威慑其他‘虎’?”
“正是!”张秀眉点头。
“他用我们的‘特殊’,来反衬其他势力的‘普通’,来制造他们内部的不平衡和不信任。他让我们苗军,成为了陈扶昊推行其整编计划、扫清内部障碍的一颗‘棋子’!一颗被捧得很高,但也因此更容易被孤立、甚至被利用来对付其他人的棋子!”
潘明杰脸色发白:“这……这岂不是说,我们成了众矢之的?其他起义军首领,会把对整编的不满,都转嫁到我们头上来?”
“没错!”张秀眉沉声道。
“陈扶昊这手‘捧杀’,玩得极其高明。表面上给了我们面子和特殊地位,实际上却将我们架在了火上烤!他让我们成了傅昊整肃内部、统一号令的‘代言人’,甚至是‘挡箭牌’!那些被整编的势力,心里不服气,怨气无处发泄,第一个想到的,很可能就是我们这些‘享受特殊待遇’的苗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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