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进云州老城区的咖啡馆时，林昭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十分钟。
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——藏蓝衬衫第二颗纽扣微松，眼镜片蒙着层薄雾，活像个被工作压垮的普通科员。
直到挂着银色相机的身影掠过窗外，他指尖在桌下轻轻一叩，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闪过一行字："目标人物顾轻语，情绪值+15（期待）"。
"林科员今天转性了？"顾轻语拉开椅子坐下，相机链坠在木桌上磕出轻响，"上次约我还是为黑网吧的事，结果被宣传部堵在印刷厂门口。"她歪头打量他推过来的牛皮纸袋，发梢扫过锁骨，"不会又要我拍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？"
林昭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穿过氤氲的咖啡热气："这次是见得光的。"他掀开纸袋，露出一沓A4纸，"资本流动图谱，关键信息都打了码。"
顾轻语的手指刚触到纸张，瞳孔突然缩紧。
她快速翻页，发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轻颤："新能源补贴、土地审批、设备采购......这些资金流向太诡异了。"她抬眼时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，"你怎么搞到的？"
"有人寄到办公室的。"林昭垂眸搅动咖啡，匙柄撞击瓷杯的轻响里藏着暗涌，"就像三年前某些人寄匿名信举报我爸时那样。"
顾轻语的指尖顿在某页"明远集团关联企业"的标注上。
她忽然笑了，梨涡在脸颊漾开："所以林科员要我写篇《新能源产业资本化趋势观察》？"她抽出随身的微型录音笔，"不过先说好，要是被陈总那帮人堵在报社门口——"
"我负责搬救兵。"林昭的喉结动了动，系统在他眼前弹出顾轻语的人性图谱："好奇心92%，正义感87%，风险评估45%（低估危险）"。
他指节抵着桌面，声音放轻，"但这次，我们要让更多人看见棋盘。"
顾轻语把资料收进帆布包时，咖啡杯底在木桌留下圆形水渍。
她抓起相机晃了晃："今晚十一点，报社排版室见。"转身时发带松了，栗色长发垂落肩头，"要是敢放鸽子......"
"不会。"林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外，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："目标人物离开当前场景，距离23米，情绪值+22（兴奋）"。
他摸出手机看时间，18:47，足够她在截稿前整理素材。
《云州时报》的排版室彻夜亮着灯。
顾轻语的帆布鞋在地板上碾出浅痕，键盘敲击声混着打印机的嗡鸣。
她盯着屏幕上的标题——《谁在掌控我们的绿色未来？
》，鼠标悬在"发布"键上时，指尖突然顿住。
系统提示音在林昭的手机里响起时，他正站在区委大楼的走廊尽头，望着对面宣传部办公室的灯光："顾轻语，发送成功。"
次日清晨，林昭的茶杯还没接满水，张主任的脚步声已经顺着走廊炸响。
宣传部长的白衬衫下摆皱成团，手里攥着刚印出的报纸："小林！
你看看这篇报道！"他把报纸拍在林昭桌上，油墨味混着汗气涌上来，"市委宣传部刚来电话，说舆情指数飙到红色预警了！"
林昭低头扫过报纸，标题下配着顾轻语拍的照片：新能源开发区的空厂房前，野草从水泥缝里钻出来，像把把绿色的刀。
他指尖点着文中"资本空转补贴套利"的关键词，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："张主任，堵不如疏。"
"什么意思？"张主任的眉毛拧成结，后颈的汗把头发黏成绺。
"办论坛。"林昭翻开笔记本，系统生成的方案在纸页间若隐若现，"请专家、媒体、企业代表坐一起，谈透明监管机制。"他抬眼时，镜片后的目光灼灼，"舆论要的不是封口，是答案。"
张主任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抓起报纸又放下，指节捏得发白："我现在就去请示区长......"话音未落，手机在裤袋里震动，他看了眼来电显示，脸色骤变，"李会计？"
林昭的呼吸突然一滞。
他接过张主任递来的手机时，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："林科员......他们昨天半夜砸了我家窗户......"
"现在在哪？"林昭的声音沉下来，系统界面疯狂跳动："李会计，危险等级78%，情绪值-35（恐惧）"。
"小区后门便利店......"
"原地别动。"林昭转身冲向走廊，外套被风掀起一角，"张主任，联系区公安的老周，启动临时保护程序！"他边跑边摸出另一部手机，"纪检的王科长？
准备接收关键证人......"
深夜十一点，林昭的办公室只剩台灯亮着。
系统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新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："目标对象陈总，心率112次/分，血压158/95mmHg，情绪波动异常（愤怒值89%）"。
他望着窗外的霓虹灯海，指尖在手机通讯录"顾记者"的名字上摩挲，最终按下通话键。
"喂？"顾轻语的声音带着倦意，背景里传来打印机的轻响。
"接下来，我们要做一件更刺激的事。"林昭望着父亲照片里年轻的笑脸，系统在他眼前展开新的推演图，"需要你明天早报的头版......"
窗外突然闪过红蓝警灯。
林昭的目光穿过玻璃，看见几辆警车鸣着笛驶向开发区方向。
他的手指在桌沿轻叩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"纪检部门已启动一级响应，目标地点：陈总公司总部大楼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