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回到办公室时，百叶窗缝隙漏进的光正割在键盘上。
他反手锁上门，后颈的冷汗还黏着衬衫，手机屏幕在裤袋里烫得发烫——那是系统提示的震动。
"技术泄密案件调查路径。"他对着空气轻声说，视网膜上的蓝色光屏应声展开。
系统的推演进度条像条发光的蛇，在瞳孔里游了三秒，三种方案便浮现在眼前：资金链、人员流、合同漏洞。
他指尖抵着人中，指节因用力泛白——父亲当年被打压，就是因为查到了某工程的资金黑链，最后被安上"越权"的罪名。
但此刻光屏上，资金链方案的成功率标注着87%，是另外两个的两倍。
"赌一次。"他对着窗户哈了口气，玻璃上凝出白雾，倒映出眼底的锐光，"证据链最扎实，陈总这种老狐狸，最怕账上的数字说话。"
手机在桌面震了第三遍时，他才接起。
陆明鸢的声音裹着香水味漫过来："林科员，明远法务部的张律师说，你要的'技术交流'材料有着落了。"背景音里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，"宏达前员工王工，昨天在咖啡厅掉了个录音笔——"她突然笑了声，尾音上挑，"里面有段有意思的对话，说什么'陈总私人账户打过来的钱，够你后半辈子在三亚养老'。"
林昭的指腹重重敲在桌上："现在在哪？"
"已经让张律师去做声纹鉴定了。"陆明鸢的高跟鞋声踢踏作响，"对了，你上次说的'三重审查'，我让人加到明远的供应商合同里了——"电话突然被捂住，隐约传来"陆总，财务说这个月研发预算超了"的男声，她再开口时语气冷了两度，"林昭，我明远的专利养了三十七个研发团队，要是真被偷了......"尾音又软下来，"你最好别让我失望。"
挂了电话，林昭盯着系统界面里资金链方案的推演树，最末端的分支突然闪起红光——"关键人李会计可能动摇"。
他抓起外套往外走，经过陈秘书工位时，对方正低头整理文件，发梢扫过手背。"林科这是要去哪儿？"她抬眼时睫毛颤了颤，钢笔在文件夹上压出道浅痕。
"去企业调研。"林昭扯了扯领带，喉咙发紧。
他想起昨天会议上，自己提出"技术成果归属权纳入招标评分"时，台下某企业代表拍桌子的动静——那是陈总亲信的公司。
此刻他怀里的报告还带着体温，是方才整理的会议记录，夹着系统生成的风险评估图：若不纳入评分，未来三年技术侵权案发生率将提升42%。
走到楼梯间，他摸出报告塞进牛皮纸袋，又套了层报纸。
赵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最尽头，他贴着墙根走，经过公示栏时，自己的名字还在"月度先进"里挂着——那是上个月解决社区拆迁矛盾后评的。
到了门前，他快速敲了三下，不等回应就把袋子塞进门缝，转身时撞翻了门口的绿萝，泥土溅在裤脚上，他却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傍晚六点，李会计的电话来得像惊雷。"林科......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我、我看到陈总办公室的碎纸机转了一上午，还有人搬箱子......"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"我把这三年的外汇支出明细拍下来了，存在云盘，密码是......"
"李姐，你现在立刻去区政府南门。"林昭抓过车钥匙，指节发白，"穿厚外套，戴帽子，别坐电梯。"他冲下楼时撞翻了前台的花盆，保安喊他"林科慢点"，他只挥了挥手。
等见到李会计时，她正缩在传达室角落，毛线帽压得低低的，手指绞着褪色的红手帕，指腹全是钢笔磨出的茧。
"别怕。"林昭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，"纪委的同志在等了，他们会安排你去安全屋，手机卡我帮你换。"李会计抬头时，他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——和父亲被调查那晚，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。
深夜十点，林昭的电脑屏幕映得脸发青。
系统突然跳出醒目的橙光："目标对象【陈总】情绪波动值：89（危险阈值90）。"他盯着监控画面里陈总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的身影，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小山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，陆明鸢的微信弹出来："查到陈总表弟在开曼的账户，最近有大笔资金流动。"
他抓起外套走向窗边，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柄出鞘的刀。
拨通陆明鸢电话时，风掀起窗帘，吹得桌上的报告哗哗响。"明天，我们去拜访王工。"他望着楼下空荡的街道，"那个被诱导卖专利的前员工，他老家在云州郊区，对吧？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传来打火机的轻响。"我让人备车。"陆明鸢的声音裹着风，"林昭，你知道吗？
我爸说过，查这种案子，最狠的不是抓现行......"她轻笑一声，"是让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，然后......"
林昭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警灯，喉结动了动。
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："纪检部门已接收关键证据，行动倒计时：3小时。"他挂了电话，把李会计提供的资金明细打印出来，最后一页的日期栏，赫然是三个月前——和技术泄密的时间线严丝合缝。
楼下传来急促的刹车声，他俯身关掉电脑，屏幕熄灭前的最后一秒，映出他微扬的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