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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历史 > 胡沙录 > 第139章 龙血溅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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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妃突然跪下来,额头触地:"陈将军,求您... 救救殿下的骨血。他才三岁,还没见过雪化的样子。"

陈五蹲下来,替她擦了擦眼泪:"我让人把小世子送到甜市,老银匠的地窖能藏人。等风头过了,我接他回来。"

太子妃的手攥住他的银镯,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:"陈将军,您的镯子... 真能守人吗?"

陈五望着腕上的 "胡汉同守",想起甜南说的 "镯子会发光",轻声说:"能。"

虎贲营的辕门在雪幕里若隐若现。陈五翻身下马时,李昭带着二十个玄甲军冲过来,铠甲上的虎纹结着冰碴。

"大人!" 李昭单膝跪地,"长孙将军的腰牌,我们等了三个月!"

陈五摸出腰间的虎符,虎首上的鳞片被他摸得发亮:"张让杀了太子,下一步要夺军权。虎贲营的三千人,归我调遣。"

李昭的手按在刀柄上:"末将听令!"

陈五望着营地里的篝火,想起长孙真在演武场喊 "虎贲军,吼一个" 的模样。此刻篝火映着玄甲,像当年的血,却比血更烫。

"李昭," 他说,"派十个兄弟去东宫,保护太子妃和小世子;再派二十个兄弟守在太极殿外,别让张让的人随便进出;剩下的... 跟我去将军府。"

李昭的眼睛亮了:"大人要清君侧?"

"清君侧是末路。" 陈五摇头,"我要让陛下醒过来。"

将军府的暖阁里,阿月正给甜南讲故事,声音发颤:"沙云打跑了大老虎,保护了所有小羊..."

甜南突然扑进陈五怀里:"阿爹,你身上有血味。"

陈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,发顶的绒毛扎得他鼻尖发酸。他从怀里掏出块糖瓜,糖霜沾在指腹上,甜得发黏:"甜南,跟阿月去甜市,找老银匠。"

阿月的手顿了顿。她解下腕上的银镯,和陈五的碰在一起,"当" 地响了一声:"我知道了。"

甜南攥着糖瓜,眼睛里全是问号:"阿爹不去吗?"

"阿爹要办点事。" 陈五亲了亲她的额头,"等甜南回来,阿爹给你烤更大的麦饼。"

阿月抱起甜南,转身时裙摆扫过案上的麦饼。陈五望着她们的背影,想起甜市的草棚里,阿月第一次递给他麦饼时的笑,突然觉得,有些事,比命还重。

"周铁," 他说,"把我藏的那坛蜜枣拿来。"

周铁抱着酒坛进来,坛口的泥封还带着蜜香:"大人,这是甜市百姓送的,说 ' 给陛下润嗓子 '。"

陈五摸出怀里的麦饼,饼面被体温焐软了,甜得像蜜。这是太子在甜市学做的,他特意留了半块,说 "等陛下尝了,肯定夸"。

"走," 他说,"去太极殿。"

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里,沉水香烧得正旺。陈五跨进殿门时,看见张让跪在龙椅前,正给太武帝捶腿,龙纹锦袖上沾着暗红的渍 —— 像太子后颈的指印。

"陈五?" 太武帝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,"你来做什么?"

陈五跪在丹墀前,麦饼和蜜枣放在脚边:"臣给陛下送甜饼。"

张让的嘴角扯出个笑:"陛下龙体康泰,哪能吃这些粗食?"

"退下。" 太武帝突然说。

张让的脸僵了僵,退到殿角。陈五望着皇帝的眼睛 —— 那里没有火,没有光,只有浑浊的雾。

"陛下," 陈五掰开麦饼,甜香混着蜜枣味飘起来,"这是太子在甜市学做的。他说,等您尝了,肯定会说 ' 比宫里的点心甜 '。"

太武帝的手指动了动。他盯着麦饼,突然抓起案上的玉杯砸过来:"逆子!逆子!" 玉杯砸在麦饼上,碎成十几瓣,蜜枣滚了一地。

陈五的眼泪掉在金砖上,砸出个水痕。他想起太子说的 "史书要写百姓吃饱饭的日子",此刻却只能看着皇帝发疯。

"陛下," 他说,"太子的《劝农策》在臣这儿。您看看,看看他写的 ' 每县设义仓,灾年开仓 ',看看他画的 ' 麦饼坊 ' 分布图... 他不是逆子,他是想守您的江山啊!"

太武帝的动作顿住了。他望着陈五怀里的策,突然笑了,笑得像个孩子:"麦饼... 甜。" 他踉跄着走下龙阶,蹲在陈五面前,"陈卿,朕是不是错了?"

陈五望着皇帝眼里的泪,伸手替他理了理冕旒:"陛下,您只是迷了路。"

殿外的雪停了。陈五退到殿外时,看见张让站在廊下,龙纹锦袖里鼓囊囊的 —— 是太子的《劝农策》。那阉人的目光扫过他,像毒蛇吐信。

陈五摸了摸腕上的银镯,突然明白:这场局,才刚刚开始。张让不会罢休,太武帝还在迷障里,而他陈五,要做那把劈开迷雾的刀。

因为他是陈五,是镇南大将军,是太武帝的刀,是百姓的灯。就算龙血溅玉,他也要把这护民的路,走到底。

沙云在马厩里打了个响鼻。陈五走过去,摸了摸它的脖子 —— 战马的皮毛已经不烫了,马耳支棱着,像往日一样精神。他想起退军时沙云驮着病号走了三天三夜,想起它在长江边咳嗽时的模样。

"走," 他说,"咱们去虎贲营。李昭该等急了。"

沙云的马蹄溅起的雪粒打在他的护腕上,"胡汉同守" 的银镯被擦得发亮。他望着平城的街道,看见晨雾里有人抱着药包跑,有人扶着病号走,有人在粮行前排起了长队。

他知道,这场疫,会教会所有人一件事:命比刀枪金贵,守民比胜战重要。而他陈五,要做那个举着火把,在寒夜里守着光的人。

甜灯在他腰间发烫,金砂聚成个 "安" 字。他摸了摸银镯,突然明白:所谓 "胡汉同守",不是刻在银器上的字,是刻在每个百姓骨头上的暖,是雪地里互相递的蜜枣,是病中攥着的草骆驼,是所有在寒夜里不肯熄灭的光。

而此刻,太极殿里,拓跋焘正望着窗外的雪,手心里全是汗。他摸出怀里的密信,信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:"平城防疫得法,百姓渐安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