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气仍未完全退去,但沈璃知道,它们的根已经被斩断。
就像她此刻望着林婉儿重新明亮的眼睛,望着谢无尘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,忽然明白老祭司说的没错——真正的凰火,从来不在骨头里。
风卷着晨雾掠过,将她的裙角吹得猎猎作响。
远处南明火山的方向,传来隐约的马蹄声。
她知道,那里有更棘手的麻烦在等她——那些趁火打劫的势力,那些想分食凰族的"藤蔓"。
但这一次,她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林婉儿已经蹲下身,用符文点亮了最后一处裂缝;谢无尘正在整理散落的炼金工具,银质算盘在阳光下闪着微光;灵鸟歪着头看她,忽然展开翅膀,在她头顶盘旋三圈,向着南明火山的方向飞去。
沈璃摸了摸心口。那里的凰骨虽弱,却仍在跳动,像颗小小的太阳。
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短刃,用袖口擦净血迹。
刀刃上的凰羽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暖光,像极了老祭司当年为她点的那盏引魂灯。
"走吧。"她转身对两人笑,"该回家了。"
林婉儿立刻跳起来,拍了拍裙角的土:"我早就想看看那些人被打脸的样子了!"
谢无尘将算盘收进袖中,目光扫过重新稳定的阵法,最后落在沈璃脸上:"我让人备了快马,半个时辰就能到山脚下。"
三人沿着山径往下走时,沈璃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"咔"声。
她回头,正看见那道原本狰狞的阵法裂缝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像片被春风拂过的冰面,慢慢凝成剔透的晶。
而在裂缝深处,那滴属于她的血,正与凰心残留的光,融成一颗小小的、跳动的火种。
山风卷着残雪的寒意钻进领口时,沈璃的指尖正不受控地发颤。
她垂眸望着腕间那道刚结痂的伤口,血痕周围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,连袖中半枚凰羽坠子都褪了金红,只剩浅淡的纹路,像被雨水泡开的墨。
"阿璃!"林婉儿的惊呼混着布料摩擦声撞进耳膜。
少女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前,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,"你额头都汗湿了......"指尖触到沈璃鬓角时突然顿住——那里本有簇金红翎羽随着呼吸轻颤,此刻却蔫软地贴在皮肤上,像被霜打了的花。
沈璃刚要开口,喉间突然泛起腥甜。
她别过脸,用帕子掩住唇,再拿开时帕角洇着淡红。
谢无尘的身影已闪到近前,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手腕脉门,眉头皱成深壑:"凰骨剥离时伤了心脉。"他从怀中摸出个青瓷药瓶,瓶颈还沾着浅褐色药渍,"早说过该用我新制的续脉丹......"
"现在不是时候。"沈璃抽回手,将药瓶推回去。
她望着林婉儿发红的眼尾,勉强扯出个笑,"你看,阵法不是稳了?"说着抬手指向身后——那道曾爬满黑纹的阵眼已彻底闭合,青石板上只留道淡痕,像被春风吻过的冰裂。
林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想起三日前沈璃为救自己硬接那道黑焰时,也是这样强撑着说"不碍事",结果在药庐躺了整整两日,连水米都咽不下。
此刻少女突然弯腰,把沈璃的手塞进自己怀里焐着:"等去了北境,你要是再敢瞒着我......"声音闷在衣襟里,尾音却泄了气,"我就把你锁在暖阁里,每天灌十碗补汤。"
远处突然传来碎冰般的马蹄声。
谢无尘侧耳听了半刻,目光骤然一凝:"是南洋商会的信鸽铃。"话音未落,一匹枣红马已冲上山径,马背上的人裹着沾雪的黑斗篷,缰绳系着的铜铃正随着颠簸叮当作响。
"沈姑娘!
谢楼主!"信使滚鞍下马,腰间的羊皮囊撞在石上发出闷响,"北境急报!"他从怀中掏出个裹着蜂蜡的竹筒,指节因寒冷泛着青白,"三日前雪枫镇守将发现边境冰原上有焦黑残页——经鉴定是影楼的'蚀骨咒'符纸!"
"影楼?"林婉儿猛地抬头,发间木簪"咔"地断成两截。
她记得三年前随沈璃围剿影楼总坛时,那些披着人皮的恶徒用活人血祭阵,连婴儿都没放过。"不是说他们总坛炸了,余孽全被清剿了?"
谢无尘接过竹筒,用银质算珠挑开蜡封。
展开密报的瞬间,他眼尾微跳:"守将说,冰原下有阵法波动,像是在......"他抬眼看向沈璃,喉结动了动,"像是在找什么东西。"
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她想起前世被林晚卿折磨时,曾在东宫密室见过半卷残书,封皮上的"影楼"二字浸着血。
那时她以为不过是野史,直到这一世查到太子勾结外敌的密信里,总夹着些绘着鬼面图腾的碎纸——和信使说的"蚀骨咒"符纸,纹路如出一辙。
"他们恢复得比预想快。"她按住心口,那里的凰骨虽弱,却仍在跳动,像颗小太阳,"有人在暗中给他们输血。"
谢无尘的指节抵着下巴,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:"三天前我让漠北分号查边境商队,发现最近有三批西域香料商队异常——载货量比往年多三成,却只要冰原路线。"他将密报递给沈璃,"现在看来,那些'香料'里,怕不是装着符纸和人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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