证据链越来越完整!
“好!好!好!”赵明烛连说三个好字,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“杀人、移尸、抛尸!甚至还想沉尸灭迹!当真是手段歹毒,计划周密!”
然而,对手越是周密,留下的这些细微破绽就显得越是可贵。
“深青色粗布……骡车……”陈砚秋沉吟道,“凶手用车将尸体从杀人地点运到码头,再用船进行水路转移抛尸。那辆骡车,是关键!”
之前更夫看到的深青色车篷、有白色简笔标记的骡车,嫌疑急剧上升!
“立刻全城搜捕符合特征的骡车!尤其是车上有无黄黏土、沙砾或者水渍!”赵明烛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。皇城司的力量被全力调动起来,一张大网撒向汴京城的车行、货栈、码头以及所有可能停放车辆的地方。
然而,汴京实在太大了。一夜之间找到一辆特定的骡车,如同大海捞针。
就在众人忙于搜查时,陈砚秋却蹲在码头边,看着那浑浊的河水,以及被打捞上来的沉尸袋,若有所思。
“赵兄,”他忽然开口,“凶手选择水路抛尸,固然是为了隐蔽,但或许……也因为他们对水路熟悉?或者,他们的据点、杀人地点,本就靠近某条水道?甚至……可能与漕运、与码头搬运之类的行当有关?”
他拿起那块从沉尸袋里捞出的南阳石边角料:“还有这个。这些石料边角料,来自‘宝瑞斋’或者类似的地方。它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是凶手不小心遗落的?还是……他们本就经常接触此类物料?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赵明烛皱眉,“凶手可能不是专门的杀手,而是……利用某些有便利条件的行当之人?比如,码头上的力夫、漕运上的水手、甚至是石料行的工人?”
“并非没有可能。”陈砚秋分析道,“专业杀手固然利落,但若要处理尸体、动用船只,熟悉本地水路环境的人显然更方便。而且,王敬指甲里的麻线,张主事案可能涉及的船只,还有这南阳石料……这些线索,似乎都指向了某些特定的行当和环境。”
这个思路提供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。
“查!”赵明烛毫不犹豫,“重点排查汴河、五丈河沿岸的各处码头、货栈、车行、船帮!还有所有与石料打交道的作坊、商铺,尤其是能接触到南阳石料的!询问昨夜可有无异常人员、车辆、船只活动!”
命令层层传递下去。皇城司的察子们如同夜行的猎犬,扑向了汴京城错综复杂的水路网络和相关行当。
时间在紧张的搜查中一点点流逝。东方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。
一夜奔波,众人都已是人困马乏,但精神却高度紧张。
然而,那辆深青色的骡车,却如同蒸发了一般,毫无踪迹。
就在赵明烛几乎要绝望之时,一匹快马从城内方向疾驰而来,马上的察子滚鞍落马,气喘吁吁地禀报:
“禀……禀干办!找……找到了!南薰门外一家专营城外货运的‘刘记车行’里,一个伙计说,昨天后半夜,确实有一辆深青色车篷的骡车来还车,驾车的人很面生,交车时很是匆忙,车钱给得足,也没要押金单就走了。那伙计当时困倦,没太在意,但依稀记得那车的右挡板上,好像……好像用白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王八似的图案!”
王八?还是简笔的鱼或鸟?更夫的描述和车行伙计的回忆有所出入,但深青色车篷和有白色标记这两个特征对上了!
“车呢?!”赵明烛急问。
“那车……那车今天一早,天还没亮,就被另一个老主顾租走了,说是要运砖瓦去城北……”
“混账!”赵明烛气得差点吐血,“快追!去城北!务必找到那辆车!控制起来!”
又是一阵人仰马乱的追逐。
然而,当察子们最终在城北一处工地找到那辆骡车时,心都凉了半截——车已经被彻底清洗过了,车厢内外干干净净,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泥土、沙砾或水渍。甚至连那个白色的标记,都被用新漆粗略地覆盖了一层!
对手的反应速度,快得惊人!显然,皇城司大规模搜查骡车的动静,已经惊动了他们,他们立刻进行了处理。
线索,似乎又一次断在了最关键时刻。
疲惫和沮丧笼罩着众人。
陈砚秋却走到那辆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骡车前,仔细打量着。车很旧,但保养得还行,是车行里最常见的那种。
“赵兄,”他忽然指着车轮的毂和轴之间一些难以清洗的缝隙,“让人把这些地方的残留物刮下来,仔细查验。还有,查这辆车最近一个月的所有租赁记录,所有租过它的人!尤其是昨天和前天租车的人!”
即使车被清洗了,但一些细微的痕迹或许还能留下。而租赁记录,或许能指向某个可疑的租车人。
这又是一项繁琐至极的工作。
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。
赵明烛立刻安排人去办。
天色大亮,汴京城从沉睡中苏醒,街市上渐渐热闹起来。新的一天开始,仿佛昨夜乱葬岗的拦截、河边的搜寻、全城的追车,都只是一场无声的暗战,并未在这座城市的表面留下太多痕迹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