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凛仿佛被这声音烫到,手臂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,反而收得更紧,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碎,嵌进自己的骨血里。他滚烫的唇贴着她的发顶,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,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失而复得的狂乱,在她头顶上方炸开:
“别动…别推开我…求你…”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,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就一会儿…让我抱一会儿…就一会儿…”
那一声压抑到极致的“求你”,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碎了沈微心中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抗拒。她僵硬的身体,在他怀里,在那令人窒息的拥抱和绝望的哀求中,一点点、一点点地软了下来。紧绷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断,一直强撑着的某种东西轰然倒塌。
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硝烟、血腥和雨水的气息,耳中是他失控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。沈微闭上了眼睛,任由自己沉入这片黑暗而滚烫的禁锢。她没有再挣扎,只是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臂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轻轻地、试探性地,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。
这个细微的回应,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炸药。
陆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,随即更用力地将她嵌入怀中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灵魂深处。他把脸深深地埋进她颈窝,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,灼烫了她的皮肤。
沈微僵住了。
那…是泪?
那个永远高高在上、冷酷无情的陆凛…竟然在哭?
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,比任何证据、任何新闻都更具毁灭性。沈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她瞬间喘不过气。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,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填补他此刻巨大无边的空洞和痛苦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偌大的玄关,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,和他们彼此沉重交织的呼吸与心跳。管家早已识趣地悄然退去,将这破碎后艰难重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。
不知过了多久,沈微才感觉到箍在身上的力道微微松懈了一瞬。她稍稍动了动,试图抬起头看他。陆凛却像是被惊扰的困兽,手臂立刻收紧,不让她离开。
“脏…” 他从她颈窝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自我厌弃,“我身上…都是血…和泥…别碰…”
沈微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。她停止了挣扎,只是用额头轻轻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,声音闷闷地,带着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软和坚持:
“去洗澡。” 语气近乎命令,却少了往日的冰冷。
陆凛的身体又是一僵。他缓缓地、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手臂,但仍低着头,额前的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,只露出紧抿的、线条冷硬的下颌。
沈微退开一步,这才完全看清他的狼狈。额角的伤,皱巴巴沾着泥点和暗红血迹的西装,衬衫领口甚至还有几道不知何时蹭上的灰黑污迹。她沉默地伸出手,没有去碰他的伤口,而是轻轻抓住了他冰冷潮湿的手腕。那手腕的皮肤下,脉搏跳得飞快。
她没有再说话,只是拉着他,转身走向主卧的方向。脚步很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。
陆凛像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,任由她牵着,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一步一步,跟在她身后。他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,视线低垂,只盯着她同样赤着的、踩在地板上的白皙脚踝,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主卧的浴室很大,灯光被沈微调成了最柔和的暖黄。巨大的按摩浴缸开始注入热水,氤氲的白色蒸汽很快升腾起来,模糊了光洁的镜面。
沈微松开他的手,转身去拿干净的浴袍和毛巾。等她回来时,陆凛依旧站在浴缸边,一动不动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水汽缭绕中,他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冷硬而疲惫,额角的血痂在暖光下更显狰狞。
她放下东西,走到他面前,开始沉默地帮他解开那件沾满污迹的西装外套。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,感受到他肌肉瞬间的紧绷。扣子一颗颗解开,然后是同样皱巴巴的衬衫。当衬衫被褪下,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时,沈微的呼吸猛地一窒。
灯光下,他麦色的皮肤上,除了那些她早已熟悉的、深浅不一的旧伤疤,靠近左侧肋下,一道新鲜的、被纱布潦草包裹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!白色的纱布边缘,暗红的血迹已经洇透了一大片,触目惊心!而他似乎一直强忍着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。
“你!” 沈微猛地抬头,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那里有痛楚,有隐忍,还有一丝被发现的狼狈。
“小伤。” 陆凛别开脸,声音依旧沙哑,带着刻意的轻描淡写,“堡垒里…流弹擦的。”
沈微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。堡垒里的枪林弹雨,他带着这样的伤,是如何在混乱中杀出重围,又是如何强撑着面对媒体、警方,直到现在才显露出这一身的疲惫与伤痕?是为了不让她担心?还是…他早已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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