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混乱的战场边缘,只留下身后一片更加炽烈、更加绝望的火海地狱。
当一队队盔甲不整、惊魂未定的朝廷援兵终于从其他城门方向仓惶赶到辎重营时,
眼前只剩下冲天烈焰、满地焦尸残骸、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皮肉焦臭和粮食烧糊的味道。
侥幸活下来的守军瘫坐在地上,目光呆滞,如同失了魂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一个匆匆赶来的参将看着这片狼藉,气得浑身发抖,一脚踹翻旁边一个呆坐的小校,嘶声咆哮,
“人呢?放火的人呢?!水溪的妖人呢?!”
回答他的,只有火焰贪婪吞噬一切的噼啪声,以及伤兵垂死的呻吟。
……
贵州城西城,水溪核心区那栋小楼的露台上。
最后一声隐约的、仿佛大地叹息般的沉闷爆炸声余韵终于彻底消失在夜风中。
东北方向的夜空,那抹异常的红光似乎也黯淡了些许,但依旧固执地烙印在天际。
沈青久久地凝望着那个方向,胸膛微微起伏。
方才那撼动百里、接踵而至的恐怖轰鸣,此刻仍在她耳中嗡嗡回响。
她自幼习武,宗师境界的感知远超常人,她能“听”到那爆炸中蕴含的、绝非人力所能及的毁灭性能量。
那不是内劲的爆发,不是江湖术法的闪光,那是纯粹的、冰冷的、将一切物质瞬间撕裂焚毁的力量。
这是一种让她骨髓深处都感到战栗的力量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转动脖颈,目光再次投向露台边缘那个青衫身影。
赵城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,负手而立,夜风拂动他的衣袂。
露台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轮廓,仿佛刚才那场远方的毁灭风暴,不过是掠过他窗棂的一缕微风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,顺着沈青的脊椎悄然爬升。
她终于有些明白了。
明白了兄长沈脯提起“神魔赵城”时,眼底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敬畏究竟从何而来。
这不仅仅是他个人那深不可测、疑似“陆地神仙”的力量,更是他手中掌握的这种…
这种足以改天换地、重塑人间规则的力量!
点亮黑夜是点化,焚毁大军粮草、制造百里之外的死亡炼狱,同样是点化。
只不过后者,是毁灭的点化!
是神魔一念,便可降下的天罚!
赵城似乎感应到了她复杂至极的目光,终于缓缓转过身。
灯火映照下,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,清晰地倒映着沈青苍白而震撼的脸庞。
“沈姑娘,”他开口,声音依旧平稳,听不出丝毫刚刚遥控了一场血腥盛宴的情绪,
“黔州的天,已经变了。神州的天,也快了……”
他的目光掠过沈青,投向更南边那无边的、被灯火驱散了部分黑暗的沉沉夜色,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,落在了云南那片富庶的土地上。
“选择权,一直在你们沈氏手上。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,
“是顺应这天变的浪潮,助我水溪改天换地,见证这雷火点亮的未来…还是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只是那深邃的目光微微转向东北方——麦新城火焰余烬的方向,其中的意味,不言自明。
露台上陷入一片死寂。
只有远处工厂区传来的、永不疲倦的机器低吼声,规律而有力地搏动着,如同这片新生之地强劲而不可阻挡的心跳,碾过夜的深沉。
? ?诈尸了,不晓得还有没有人?
?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