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吩咐人严加看守死牢后,便将心思全放在了如何安排那小丫头进行祭祀一事上。
然而未至午时,便有侍卫匆匆来报,声音带着惊惶。
“启禀陛下!死牢……死牢内值守的两名狱卒……不见了!”
女帝闻言,眉头骤然锁紧,一股冰冷的怒意自眼底升腾。
“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’?两个大活人,在朕的死牢里,说不见就不见了?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蕴含着雷霆般的威压,吓得跪在地上的侍卫浑身一颤,几乎伏贴于地。
“陛下息怒!属下……属下已查过两人家中,确无踪影。昨日清晨他们尚在岗,还接了送饭同僚递进的食盒。可今日午时和傍晚送饭的狱卒前去,久候无人应门,按常例,他们早该在门口交接了……”
“混账!”
女帝厉声打断,“既无人应,尔等就不会进去查看?!”
侍卫头埋得更低,声音发颤:“属下等……不敢擅专……但……但从外间窥视牢内,确……确无那二人身影。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?”
女帝几乎被这群蠢钝如猪的下属气笑了,胸中怒火翻腾,“一群废物!来人,备驾!随朕亲往死牢!”
她倒要看看,那个已成阶下囚的小丫头,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!
此刻的死牢内室,凤吟正悠然坐在椅上,指尖好奇地摩挲着颈间坠子。
那滴被封存的血液,在温玉中仿佛活了过来,隐隐搏动,传递着一种奇异的、难以言喻的……亲近感?
此时的凤吟,正坐在椅子上,好奇的看着脖子上的坠子里那个好似快要活过来的血液。
她正沉浸在这微妙的联系中,神识忽地一动。
有人来了。
而且阵仗不小。
凤吟手腕轻翻,将坠子塞回衣襟深处,理了理领口。
神识悄然铺开——
嚯!
女帝!
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,怒气冲冲,显然气得不轻。
凤吟眉梢微挑。
呵,还带了大队人马?排场真不小。
“咔嚓——!”
沉重的铁门被粗暴推开,一队如狼似虎的侍卫鱼贯而入,目光如鹰隼般在狭窄的牢室内扫视搜寻,翻箱倒柜,连墙角缝隙都不放过。
目的不言而喻。
凤吟浑不在意,自顾自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,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,慢悠悠地啜饮着。
“哟,日理万机的女帝陛下,怎么有雅兴来看我了?”她抬眼,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,目光扫过那群如临大敌的侍卫。
“还摆出这般阵仗?怎么,不怕我再替您换一批新鲜人手?”
话语中的揶揄和威胁,赤裸裸地刺向女帝。
女帝脸色瞬间铁青,强压着怒火,声音冷得像冰碴:“少在这里油嘴滑舌!朕问你,看守此处的两名狱卒,人呢?怎么你一来,他们就凭空消失了?”
凤吟两手一摊,满脸无辜:“这我哪知道?我醒来时就见着一个老和尚,那老和尚后来也走了。至于其他人……”
她耸耸肩,语气轻松,“谁知道呢。”
侍卫们已将牢室搜了个底朝天,自然一无所获,只得垂首向女帝复命。
凤吟兀自品着凉茶,对周遭的紧张气氛视若无睹。
女帝盯着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,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从齿缝里挤出:“你……是怎么出来的?”
凤吟放下粗陶茶盏,迎上女帝凌厉的目光,笑得愈发灿烂。
“就这么出来的呗。陛下您不是亲眼瞧见了么。”
这轻飘飘的回答,几乎要让女帝气血上涌。
她强压下喉头的腥甜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凤吟却像是没看见她的怒意,反而拿起一个干净杯子,倒了杯茶推了过去。
“消消气,陛下。气大伤身,容易长皱纹,显老”
“来,喝杯茶,消消火,我这不是还在这的吗?”
女帝嫌恶地瞥了一眼那粗陋的杯盏,目光重新钉在凤吟脸上,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。
忽然,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,怒容稍敛,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她一挥袖摆,竟在凤吟对面那张沾着油渍的破凳上坐了下来。
桌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空盘和几片蔫黄的菜叶。
“凤吟,”
女帝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你可知晓?”
“国师言道,你的生辰八字,乃是百年难遇的‘天命祭品’,最宜用以献祭天地神明,可挽我南梁国运,救万民于水火。”
说到这,她身体微微前倾,盯着凤吟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“说真的,朕……很感激你。”
“什么玩意?
“献祭?”
“你要拿我祭天?”
凤吟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。
女帝欣赏着她骤然变色的脸,心中那股郁结的闷气终于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。
她红唇微启,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。
“怕吗?”
“或许……你此刻跪下来,真心实意地求求朕,”
她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光芒,“说不定朕一心软,还能放你一条生路?”
“就像朕之前说的,你为我所用,如何?”
女帝的笑容带着施舍般的诱惑,“这个选择,可比化为祭坛上的青烟,要好得多,不是么?”
凤吟:“...........”
她看着女帝那张写满算计的脸,心里嗤笑一声。
这女人,真当她是三岁稚童不成?
如此机密要事,竟这般轻易吐露?
是笃定她插翅难飞,还是另有所图?
凤吟身体微微前倾,眯起眼睛,狐疑地打量着女帝。
“您这话,是说能让我免于被献祭?”
“能被当成祭品献祭,这献祭应该是关乎南梁国运,系着万千黎民百姓。难道陛下为了让我这区区小女子效忠,竟连您的江山社稷,万民福祉……都不要了?”
“就为了让我效忠于你?”
凤吟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,那笑容讽刺极了。
这女帝心机深沉,抛出如此诱饵,若换做常人,为了活命,怕是早就选了第二条路。
可她凤吟岂是常人?
她不认为自己的价值能抵得过一国之运。
想到昨日那老和尚……凤吟心中疑惑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