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旧怨新问
沈栖凰的指尖掐进萧执圭后腰,隔着衣料仍能触到他绷紧的肌肉。
她仰头望进他泛红的眼眶,晨光在他睫羽上碎成金屑:"我还有问题要问你,答吗?"
萧执圭喉结滚动,想起作为慕容玦时,她在龙榻上背过身去的冷漠。
那时他用金链锁住她手腕,却在深夜解开,看她熟睡时蜷成一团,像只受伤的小兽。
"答。"他听见自己声音发哑。
"在你假死那几年,"沈栖凰的指尖滑到他心口,感受那里剧烈的跳动,"我做了萧承锐的皇后,与他同榻而眠。你介意吗?"
萧执圭的身体骤然僵硬。
记忆如刀割裂时空——他曾在边境酒馆听商队议论,说大梁皇后为萧承锐挡过刺客,两人在大梁皇宫共赏雪景。
知道栖蘅就是沈栖凰,沈栖凰又离开他和萧承锐一起离开以后,他想到这些捏碎酒盏,玻璃碴扎进掌心,血珠滴在地图上,晕开的红像极了想象中他们交叠的锦被。
"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,"他强迫自己微笑,嘴角却抖得厉害,"我不介意。"
二、锥心之答
"那时你以为是替身,"沈栖凰的指尖划过他下颌的胡茬,"我突然从你身边跑回萧承锐那里,你可介意?"
萧执圭想起在公主府初见她时,她蹲在白蘅草边,指尖抚过花瓣的温柔,与后来在他寝宫摔碎玉梳的决绝判若两人。
他曾在她离开后,抱着她遗落的狐裘在凤仪宫枯坐三日,闻着渐渐淡去的蘅草香,一遍遍问魏忠贤:
"她是不是从未爱过我?"
"不介意。"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手臂却将她箍得更紧,仿佛怕她再次化作青烟。
"我明知是萧承锐杀了你,"沈栖凰的声音陡然低哑,"却迟迟不忍下手。你会不会怪我?"
这句话如同一把锈刀,狠狠剜开萧执圭记忆深处的疤。
他想起毒发时,萧承锐持龙渊剑站在帐外的背影,想起沈栖凰在庆功宴上为萧承锐斟酒时,袖底暖玉镯轻撞银壶的声响。
"不怪。"他的指节掐进她腰间,疼得她蹙眉,"只要你在我身边,什么都不怪。"
三、唇间止问
沈栖凰还要开口,萧执圭突然扣住她后颈吻下去。
这个吻带着血与泪的咸涩,舌尖撬开她牙关时,她尝到他嘴角的铁锈味——那是昨夜咬碎银牙压抑痛苦时留下的。
他的手掌在她背上游走,像要确认她的每一寸肌理,直到她被吻得眼尾泛红,拳头痛打他胸膛才松开。
"别问了……"他抵着她额头喘息,睫毛上的金屑抖落进她衣领,"求你别问了……"
沈栖凰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,指尖拂过他颤抖的唇:"你不是说不介意吗?"
"我介意!"萧执圭突然低吼,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,"我介意你叫他承锐哥哥,介意你为他绣平安符,介意他碰过你的每一寸肌肤!"
他的声音哽咽,想起作为慕容玦时,知道栖蘅就是沈栖凰,想象她回去以后和萧承锐亲密的场景,当时用匕首划破自己手臂,让血珠滴落,仿佛这样就能覆盖过去心里的痛。
四、心疾之由
"那你告诉我,"他捧起她的脸,指腹擦过她泪痣,"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萧执圭的?"
"你带我见神医那天。"沈栖凰想起那日马车颠簸,他下意识用手肘护住她头的动作,与东宫时如出一辙。
"我生病,是因为萧承锐的影卫追到了大晟。"
她想起深夜被噩梦惊醒,梦见萧承锐持剑站在床头,龙袍上的血渍滴在她嫁衣上,"我怕他把我拖回大梁,怕再也见不到你。"
"那为何还要回去?"萧执圭的指尖插入她发间,摸到她后脑的旧疤——那是坠崖时留下的。
"因为我后来知道你是阿圭。"沈栖凰的指尖划过他腕间暖玉镯,"要拿到还魂草,只能回大梁。我怕得夜里发抖,却更怕你永远做慕容玦。"
她想起在乾元殿假装病逝,萧承锐抱着她"尸身"痛哭时,她藏在袖中的匕首几乎要划破他咽喉,却因想起萧执圭曾说"别沾血"而忍住。
五、痴缠情誓
萧执圭猛地将她抱起,大步走向蘅风苑暖阁。
白蘅草的清香涌入鼻腔,他将她放在铺着旧狐裘的软榻上,像放置稀世珍宝。"说你爱我。"
沈栖凰挑眉:"萧执圭,你……"
"说!"他低头咬住她耳垂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。
"我爱你。"
"再说一遍。"
"我爱你。"
"叫我阿圭。"
"阿圭,我爱你。"
"叫全名。"
"萧执圭,我爱你。"
"说永远爱我。"
"永远爱你。"
"说只爱我一个。"
沈栖凰终于失笑,指尖戳他眉心:"萧执圭,你有完没完?"
他抓住她的手按在唇间,吻着她掌纹轻笑,眼底却浮起泪光:"没完。"
他想起作为萧执圭时,在东宫观星台刻下的字——"愿吾妻沈氏,岁岁常安",那时不敢让她知道,如今终于能说出口,"栖凰,再说一遍……"
"萧执圭,我讨厌你!" 沈栖凰嗔怒着推开他,却被他再次拉入怀中。
暖阁外的白蘅草在风中轻颤,叶尖的露珠滚落,砸在窗棂上,像极了那年崖边,他为她拭去的血珠。
而这一次,他终于能吻去她所有的泪,在她耳边低喃:"我知道,可我更爱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