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余晖像熔金般流淌在山峰之间,将天际染成一片血色。然而山谷中却已提前陷入昏暗,阴影如潮水般漫延至整个山谷。
瘦高个眯起眼睛,目光如钩子般死死钉在青鸟脸上。青鸟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混着尘土,在脸颊上蜿蜒出几道泥痕,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。每一滴汗珠都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,又很快被阴影吞没。
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青鸟的汗水滴落在地的轻微声响。瘦高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眼中的疑虑越来越深。
青鸟心头一紧,却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,学着王福全方才瓮声瓮气的语调:"还不是被你熏的,不然我怎会摔成这般模样!"他故意揉了揉喉咙,"这嗓子眼现在还火辣辣的..."
瘦高个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,火把的光亮在两人之间跳动,在青鸟沾满泥土的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。突然,瘦高个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:"活该!谁让你站那么近!"说罢转身继续前行,嘴里还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。
青鸟悄悄握紧了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夜风吹过,带走了他额角渗出的一滴冷汗。火光忽明忽暗,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如同这场危险的伪装游戏,随时都可能被拆穿。
幽暗的山林里传来"咔嚓"一声脆响。瘦高个手起刀落,一棵碗口粗的树木应声倒下。他利落地削去枝杈,又扯来几根坚韧的藤条,将野猪的四蹄捆得结结实实。那碗口粗的树干从野猪蹄间穿过时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瘦高个试了试肩扛,却因身形太高不得不改为双手环抱。青鸟见状,默默将树干另一端担在肩头,左手高举的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摇曳的光带。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,踏着斑驳的光影向大宅挪去。
穿过大门时,青鸟瞳孔骤然收缩。原来,这里是大宅的侧门。只见院角堆积如山的矿石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,而另一侧整面墙的木材垛更显森然。不远处临时搭建的雨棚下,四个灶台里的炭火明明灭灭,隐约可见的炊具和残留的食物表明这里是个简易厨房。青鸟暗自心惊——单看这灶台规模,再算上山腰处的营地,此地聚集的人数怕是不下三百之众。
灶台旁忙碌的六人听得声音,便齐刷刷地转过头来。一个矮胖男子正蹲在灶前添柴,见状咧嘴一笑,露出满口黄牙:"呦呵,今儿个居然逮着只野猪!"
旁边一个系着围裙的汉子擦了擦手,指着灶台旁的空地:"陈七郎,你俩把野猪搁这儿。"
瘦高个——也就是陈七郎——应了一声:"好嘞!"两人合力将野猪放下,那矮胖男子凑近瞧了瞧,满意地搓了搓手:"晚上加餐,烤了它!"周围几人顿时哄笑起来,有人已经开始咽口水。
矮胖男子目光一转,落在青鸟身上,眉头一皱:"你……叫什么来着?怎么搞成这副模样?"
青鸟刚要开口,陈七郎抢先一步,笑嘻嘻道:"新来的,叫王福全。刚才在林子里摔了个狗吃屎,弄得灰头土脸的。"
众人一听,哄堂大笑。青鸟故作窘迫,挠了挠后脑勺,嘿嘿干笑两声。
矮胖男子笑够了,摆摆手:"行了,王福全,赶紧收拾收拾,一会儿还得给山腰的兄弟们送饭。"
青鸟学着王福全的腔调,粗声粗气地应道:"好嘞!"说完,转身朝前院走去,身后仍传来众人的说笑声。
他一边走,一边拍打身上的泥土,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宅邸的布局——房屋错落,暗影重重,不知藏着多少秘密。
青鸟屏息凝神,耳畔传来各处嘈杂的声响。四周房舍内多是守卫之流,此刻正三五成群地谈笑风生。隐约可闻几人正绘声绘色地谈论男女之事,言语粗鄙不堪。青鸟对这些浑话一知半解,加之身负探查重任,更无暇细听这些污言秽语。
突然,角落一间房内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声。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说道:"护法们总算走了,我这颗心可算能放回肚子里了。"另一个嗓音低沉的男子接话道:"逃了两人,范老六也被两位护法赐死。眼下只要把这最后一批人送去洪州,咱们把这鬼地方一把火烧了,到时候就能好好逍遥快活一阵子。"
先前那人附和道:"可不是嘛!这段时日折腾得太狠,闹出不少乱子,官府盯得紧。教主有令,让咱们暂且隐匿些时日。也好,正好趁此机会松快松快。"
青鸟屏住呼吸,身形如鬼魅般贴近那间房屋,隐在墙角阴影处凝神细听。
沉重的脚步声在屋内回荡,先前那男子语气森然道:"我已传下严令,若再有人敢对那些女子起歹念,立斩不饶。前番那小娘子之所以逃脱,全因马广正色胆包天,这才惹出这许多祸事。"
嗓音低沉的男子忧心忡忡道:"那陈天生竟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,你说他会不会......"
"不必多虑。"先前男子冷笑一声打断道,"陈天生中了护法的法咒,早已神志不清。如今怕是连尸骨都烂在哪个荒郊野岭了。"他顿了顿,脚步声停在窗前,"眼下只要把那个小娘子的事处置妥当,便可高枕无忧。"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