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落在画像上。
画中的唐琬宁沐浴在光晕里,嘴角的笑意仿佛更加温柔了。
眼神里的光芒也愈发清亮,像是在静静地看着她。
桑白梨站在画前,凝视了很久,久到眼眶里的湿意渐渐干涸。
她忽然弯起嘴角,露出一抹浅浅的笑。
“妈妈,我要结婚了。”
“他是个很好的人,温和、稳重,很爱我,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......”
“我知道您一定希望我幸福,所以……请您祝福我们,好吗?”
画像无言,只有阳光在唐琬宁的发梢跳跃,仿佛无声的回应。
“我要去巴黎待一段时间,看看老师。”
她又说。
“等我回来,再来看你。到时候,我会把这里打理得像你在时一样漂亮。”
她转过身,对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吩咐。
“孙叔,从今天起,老宅的里里外外都要彻底打扫一遍。家具重新上漆,花园里的杂草除干净,种上我母亲喜欢的向日葵。等我回来,我要看到一个一尘不染、像画里一样明亮的家。”
“是,大小姐。” 孙叔是唐家的旧人,此刻眼眶也红了,连连点头,“您放心,我一定办妥当。”
桑白梨最后看了一眼画像,转身走出了客厅。
秋风卷着桂花香涌了进来,落在她的发间。
她没有回头,脚步坚定地走向停在门口的车。
巴黎的机票就揣在她的包里,那里有老师的鸢尾香,有塞纳河的风。
或许,还有能让她真正平静下来的答案。
客厅里,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唐琬宁的画像。
画中人的笑容温柔而绵长,仿佛在守护着这个饱经沧桑的家,也守护着她女儿终于要走向新生的未来。
......
桑白梨从唐家出来,又去了医院。
推开加护病房门时,宫明远正靠在呼吸机上,胸廓微弱地起伏着,像风中残烛。
他的脸颊深陷,眼窝青黑,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早已被病痛啃噬得只剩一副骨架。
听到动静,他浑浊的眼睛艰难地转过来,看到桑白梨的瞬间。
喉咙里发出 “嗬嗬” 的声响,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抬起,像是要抓住什么。
“梨……梨梨……”
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。
“原……原谅……”
桑白梨走到床边,看着他。
“林曼芝和宫慕晴,我已经赶出去了。她们现在身无分文,没有了宫家夫人和小姐的身份,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。”
“你也知道,像她们那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。没了钱,没了地位,日子会过得比死还难受。或许会去街头乞讨,或许会被过去得罪过的人报复,或许为了活下去,继续以前陪酒卖笑的老本行……”
桑白梨耸了耸肩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
宫明远的嘴唇哆嗦着,嘴角溢出白色的沫子。
“我这么对她们,你恨我吗?”她轻声问。
宫明远费力地摇头,喉咙里发出 “不…… 不恨……”的气音,枯手死死抓住桑白梨的衣角。
“求……求你……原谅……爸爸……”
“爸爸?” 桑白梨轻笑,“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爸爸。”
“若不是为了拿到宫氏的股份,为了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,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你一声‘爸爸’。”
宫明远猛地瞪大了眼睛,胸口突然剧烈起伏起来。
呼吸机发出尖锐的警报声,心电图上的波形瞬间变得杂乱无章。
“医生!”
桑白梨扬声喊了一句,目光落在宫明远脸上,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清明。
“你可不能死。”
冲进病房的医生护士立刻围了上来,按压、注射、调整仪器,病房里一片混乱。
她后退一步,避开这阵忙乱,声音清晰地传到宫明远耳中。
“我要你好好活着,好好活着‘赎罪’。”
宫明远的视线死死黏在她脸上,眼里翻涌着绝望、痛苦和一丝残存的乞求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桑白梨转身往外走,走到门口时,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淡淡说。
“我已经把宫家,改成唐家了。”
“从今天起,那里没有宫明远,也没有林曼芝。”
说完,她拉开门,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。
病房里,宫明远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滚下两行清泪。
泪水划过他干瘪的脸颊,像他这荒唐又可悲的一生,最终只留下无尽的悔恨。
心电图的波形在短暂的紊乱后,又趋于平缓,只是那微弱的起伏,更像在倒计时。
......
巴黎的深秋总带着湿漉漉的凉意,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,舷窗外正飘着细密的雨丝。
桑白梨走出到达口,看着玻璃幕墙上倒映出的自己。
一身驼色大衣,长发束成低马尾,脸上带着刚下飞机的疲惫,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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