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里安深吸一口气:"安度因,贝恩请求..."他突然咬紧牙关,"圣光在上!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!"
贝恩向前迈出一步:"陛下,首先感谢您带王子前来。"
"谢得太早了,"瓦里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,"再这样下去,我马上派人送你回暴风城。"
"但到底..."安度因刚开口。
牛头人的耳朵不安地抖动:"我代表某人提出一个请求..."
"代表谁?"少年追问,却突然哽住。他几乎瞬间明白了所指之人,只剩最后一个问题:"为什么?"
"我也不明白。完全不懂他为何执意要见你。"贝恩的耳朵再次烦躁地甩动,"只知道你是他唯一愿意交谈的对象。"
"准确地说,"瓦里安厉声打断,"是唯一还愿意和他说话的人。"
安度因轻触父亲的手臂:"我尚未答应,父王。"他转向陶矢,"审判庭能接受这样的请求吗?"
"根据潘达利亚律法,这由我裁定。"熊猫人法官平静道,"血蹄少昊早前已陈述缘由。经过冥想深思,我要求他等到你完成作证。控辩双方皆表示已从你的证词中获益,无需再提问。"
贝恩直视王子:"恕我直言,殿下。世人皆知您心怀慈悲。若您能公开为加尔鲁什辩护,将极大增强我方立场。反之若您拒绝..."他的牛尾焦躁地扫过地面,"风语少昊也面临同样困境。"
"那为什么法庭不禁止我偏袒任何一方?"
"因为加尔鲁什只会在你出面时打破沉默,"泰兰德回答,月光般的眼眸微微闪烁,"这对控方有利,能让我们获得审讯他的机会。"
"同时审讯结果也可能加强我的立场,"贝恩补充道,牛角在晨光中投下阴影,"正如我所说,这是场赌局。"
陶矢轻抚长须:"我无法强迫加尔鲁什出庭。但若他自愿开口..."厚重的熊掌在法典上一按,"就没人能指责我们剥夺被告申辩权。"
安度因的指节在圣光典籍上泛白:"所以选择权全在我手中。而你们根本没给我留余地。"
瓦里安突然按住儿子肩膀:"你可以拒绝。我宁愿听你说不。"铠甲下的肌肉紧绷,"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。"
"那为何还要带我来,父王?"
"因为你已成年,有权自己决定。更应该说..."国王喉结滚动,"你有责任自己做决定。"钢铁护手松开时在皮甲留下凹痕,"我必须给你选择的机会——见或不见,全凭你意。"
少年嘴角浮现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。他感激父亲的尊重,却未立即作答。记忆如潮水涌来:加尔鲁什眼中沸腾的憎恨,青铜钟碎片扎入血肉的剧痛,接骨时咬碎的护身符......拒绝多么容易,多么痛快。那个曾无数次对他露出獠牙的兽人,凭什么要求见面?
可是......
濒死时模糊的视线里,加尔鲁什反常的沉默;审判席上,那道佝偻背影透着的疲惫。当圣光治愈断骨时,他是否也在承受某种看不见的伤痛?
钝痛渐渐消退。安度因环视众人:人类父亲、暗夜精灵祭司、熊猫人守卫,还有贝恩——他认定的牛头人挚友,尽管世人不知。
"一个身陷绝境者请求交谈,"少年最终开口,圣光在他掌心流转,"若我拒绝,还配称圣光的信徒吗?"
起初瓦里安坚持要陪同儿子前往,但安度因凭借直觉拒绝了。他还要求守卫留在入口处——这样与加尔鲁什的谈话才能不受干扰。瓦里安花了整整一小时试图改变这些决定,却未能成功。
"此刻我的身份是牧师,"安度因坚定地说,"被告理应享有坦诚交谈的权利,而我会保守他所有的告解。"
瓦里安最终妥协了。他扫视过陶矢、泰兰德和贝恩,厉声警告:"若安度因有丝毫闪失,你们都要负责!我以洛丹伦的荣耀起誓,必将亲手宰了那个畜生,管他什么见鬼的审判!"
"请放心,瓦里安国王,"陶矢平静回应,"加尔鲁什绝无可能伤害令郎。我以少昊的智慧担保。"
当安度因终于站在神殿地下囚室前时,两位影踪派的守卫——李楚和罗楚已恭候多时。他们向王子行礼时,锁链在石壁上碰撞出清响。
"欢迎您,尊贵的王子,"李楚说,"面见仇敌需要非凡勇气。"
少年胸腔发紧,所幸声音依然平稳:"此刻此地,他并非我的仇敌。"
罗楚露出赞许的微笑:"此言更显您不仅勇敢,更具智慧。我们随时待命。"
维伦导师的冥想法在脑海中浮现。安度因开始默数呼吸:吸气五拍,屏息一瞬,呼气五拍。「黑夜终将过去,风暴总会平息,」先知的话语在心头回荡,「唯有心魔最难平息。」
这方法确实奏效——直到他真正看见囚室。逼仄的空间里仅容得下铺着兽皮的石榻、夜壶与净盆。镣铐将加尔鲁什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两步之内,玄铁栅栏比少年腰身还粗,八角窗棂上流转的紫罗兰封印证明陶矢所言非虚:地狱咆哮既无法施展武力,也不能动用邪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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