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眼的白光。这是颜殊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。她眨了眨眼,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,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沉重如铅。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,嘴里有血的铁锈味。
"醒了?"
一个带着德语口音的男声从侧面传来。颜殊艰难地转过头,看到一个小个子男人坐在审讯桌对面。他约莫五十岁,灰白的头发修剪得一丝不苟,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和灰色马甲,看起来更像大学教授而非审讯官。
"水..."颜殊嘶哑地说。她的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。
男人——克劳斯,他胸前的名牌写着——推过来一个塑料杯。颜殊贪婪地喝光,水顺着下巴滴到囚服的衣领上。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: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,手腕和脚踝都被塑料扎带固定。
"颜殊小姐,我们终于有机会正式认识了。"克劳斯的声音出奇地温和,"我是'净化者'欧洲分部的情报主管。很遗憾在这样不愉快的环境下见面。"
审讯室比想象中简陋——除了金属桌椅外几乎空无一物,墙面是单调的米色,角落里有个不显眼的摄像头。唯一的门看起来厚重坚固,没有窗户。
"韩默在哪?"颜殊直接问道,声音比她感觉的更加稳定。
克劳斯微笑起来,眼角挤出细密的皱纹:"第七号样本正在接受全面检查。他的状况...很有趣。"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,"不过让我们先谈谈你。25岁,柏林自由大学神经科学博士生,林秀琴的前研究助理,韩默的..."他故意停顿,"女朋友?还是仅仅是为了监视他的看守?"
颜殊的指甲掐进掌心。他们想离间她和韩默。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林教授是被绑架的,我和韩默只是偶然卷入了这件事。"
"啊,典型的受限认知。"克劳斯叹了口气,"颜小姐,你知道'Gene-X'项目已经进行了多少年吗?三十七年。比你存在的时间还长。林秀琴不是受害者,而是创始人之一。而你..."他推过来一张照片,"这是两年前在柏林的一次学术会议后,你和林秀琴的私下会面。看起来可不像普通师生关系。"
照片上,林秀琴正将一个信封塞给颜殊,两人表情严肃。颜殊记得那天——老人警告她不要相信任何关于"Gene-X"的官方说法,包括她自己的研究论文。
"只是一份参考资料。"颜殊说,努力保持声音平稳。
克劳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,又翻过一页文件:"让我们聊聊教堂地下室发生的事。你对第七号样本说了什么特定短语吗?"
颜殊的心跳加速。他们不知道激活码的事。"只是告别的话。"
"奇怪的是,"克劳斯继续道,仿佛没听见她的回答,"在那之后,第七号样本的所有生命体征突然跌入谷底,几乎达到临床死亡标准。更奇怪的是,三小时后又自行恢复,但行为模式完全改变了。"他锐利地盯着颜殊,"你知道为什么吗?"
颜殊垂下眼睛,掩饰自己的震惊。韩默还活着,但变成了什么样子?"我说了,只是告别的话。"
克劳斯突然拍桌,响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:"别装傻了!那个短语是什么?我们监测到特定脑波模式,证明有语言触发机制!"
颜殊咬紧牙关。审讯室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,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可能是休克,也可能是恐惧。
门开了,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匆匆走进来,俯身在克劳斯耳边低语。颜殊捕捉到几个词:"样本醒了...要求见她...记忆混乱..."
克劳斯的表情变得警觉又兴奋。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马甲:"看来你有机会亲眼看看你的...韩默...现在是什么状态了。"
他们带她穿过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,两侧是透明的观察室。颜殊瞥见几个实验室,里面摆满了她熟悉的神经科学设备——EEG、fMRI、经颅磁刺激仪...但规模更大,更先进。这不是临时设施,而是长期研究基地。
最末端的房间被特殊玻璃隔开,里面站着三个穿防护服的研究人员。颜殊被推到观察窗前,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绞痛——
韩默被固定在一张倾斜的医疗床上,手腕和脚踝都戴着厚重的束缚带。他的头部连接着数十条电极线,胸腹处贴着传感器。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——完全变成了淡金色,没有瞳孔和虹膜的区分,像是两个金属球体嵌在眼窝里。
"他看不见我们。"克劳斯说,"单向玻璃。你可以说话,麦克风会传进去。"
颜殊的喉咙发紧:"他...怎么了?"
"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。"克劳斯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,"第七号样本,有人来看你了。"
床上的韩默——如果那还能称为韩默——突然抬起头,精确地面向观察窗,尽管理论上他不可能知道那里有人。"颜殊?"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,带着奇怪的电子回响,"我感知到你的生物信号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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