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了!沈微的神经瞬间绷紧。
“哦?不知是何好事?”她不动声色地问。
张书办接过话头,挺了挺胸脯,努力摆出代表官府的威严姿态:“县尊大人之意,是由县衙与沈姑娘你——合作!共同出资,在这靠山村选址,兴建一座官办琉璃窑!县衙负责提供部分初始银钱、协调地方关系、并包销部分成品,尤其是用于改善县衙采光之平板琉璃!而沈姑娘你——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,“只需将你那‘烧琉璃’的技艺拿出来,负责监造、传授匠人,确保窑厂顺利运转。至于收益嘛……”他脸上露出一种“你占了大便宜”的表情,“县衙占股六成,沈姑娘你以‘技艺’入股,占股四成!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!有官府庇护,你这产业便稳如泰山!再无人敢觊觎生事!烧出的琉璃,更不愁销路!县衙采买就是一笔大单!还能销往府城、省城!沈姑娘,这可是名利双收、光宗耀祖的大好前程啊!”
合作?官办窑厂?以技入股?四成?
沈微静静地听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心中却已是冷笑连连,警钟长鸣!
好一个“公私两便”!好一个“惠泽地方”!冠冕堂皇之下,是赤裸裸的巧取豪夺!打着“改善县衙采光”、“提振地方经济”的旗号,行的却是要将她刚刚萌芽、潜力无限的玻璃技术彻底吞并、据为己有的勾当!
**警惕!** 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脊椎!官府介入,绝非好事!这所谓的“合作”,一旦达成,她将彻底失去对核心技术的掌控!所谓的“传授匠人”,就是要她交出配方和工艺!所谓的“监造”,最终只会沦为替官府打工的匠头!四成股份?听着不少,但官府掌控了原料、销路、人事,账目如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?最终能分到多少残羹冷炙?更可怕的是,一旦技术被官府完全掌握,她这个“创始人”的价值还剩几何?赵家或许还会顾忌她几分,官府碾死她一个小小村女,如同碾死一只蚂蚁!
**权衡利弊!** 冰冷的理智在飞速运转。弊远大于利!核心技术绝不能交!这是她安身立命、对抗赵家、乃至改变命运的唯一倚仗!官府的“庇护”?更是笑话!这庇护本身就是最大的枷锁!她宁愿面对赵家明枪暗箭的商业倾轧,也绝不愿陷入官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!至于销路?“凝脂玉”肥皂已经证明,只要东西够好,她自有办法打开市场!不需要仰仗官府的鼻息!
那么,萧砚呢?沈微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个始终沉默、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。他为何要将官府的人引来?他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?是单纯的“引荐人”?还是……这“合作”提议背后的真正推手?他之前几次三番的相助,难道就是为了此刻,将她连同这“琉璃”技术,一起打包送入官府的囊中?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是看中了玻璃的暴利?还是……另有所图?
无数个疑问和冰冷的揣测在沈微心中翻腾。她对萧砚刚刚建立起的那一丝微弱的信任和感激,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合作”提议冲击得摇摇欲坠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戒备和审视。
“二位书办大人。”沈微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,“县尊大人抬爱,沈微受宠若惊。能为县衙采光尽一份力,亦是草民的荣幸。”她微微一顿,话锋陡然一转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,“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张书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,李书办也皱起了眉头。
“只是这‘琉璃’烧造之术,”沈微抬起眼,目光坦荡地迎上两位书办审视的眼神,“并非沈微所创,实乃一位云游至此的方外异人所授。那位前辈传艺之时,曾立下严规:此术只可传予心性坚毅、耐得住清贫寂寞的‘有缘人’,且绝不可假手官府,沾染俗世权贵之气,否则必遭天谴,术法自毁,习者亦遭反噬!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“神秘”力量,“沈微得此奇术,已是惶恐,日夜谨守师命,不敢有违。若贸然与官府合作,广授匠人,恐触怒仙师,不仅琉璃难成,更恐祸及自身,累及县衙诸位大人!此等大不敬之事,沈微万万不敢为之!”
又是“师门”?又是“天谴”?
两位书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!这套说辞,跟之前拒绝赵家时如出一辙!糊弄鬼呢?!
“沈姑娘!”张书办的声音陡然转冷,带着官威被冒犯的怒意,“此等托词,哄骗无知乡民尚可,在县衙面前,还是收起为好!什么仙师天谴?分明是奇技淫巧!县尊大人看中你的本事,是给你脸面!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这官窑,建也得建,不建,也得建!”
赤裸裸的威胁!官府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!
气氛瞬间降至冰点!柱子哥、强子哥等人虽然离得远,也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压力,紧张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。小桃吓得躲到了张大娘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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