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是最好的显影剂,也是最具耐心的猎人。“幽灵”案的余波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持续涌动,既有微光试图穿透深水,也有沉渣企图再次泛起。而净蚀中心的视野,已必须同时聚焦于脚下的社会经纬与头顶的浩瀚星海。
切入点:案后余波的深度发酵与“播种者”信号的二次异动。
一、 “新城场站斗殴”的漫长回声:
那场发生于犯罪网络末期的混乱内讧,其影响远超一场闹剧。它不仅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更像一枚投入水底的深水炸弹,其冲击波在事后持续扰动各方。
审讯室内的利器: 郑雅萍在后续对孙鹏飞、林奉超等人的审讯中,多次精准地提及斗殴细节:
对孙鹏飞:“你说你只是为了钱,那在场站为什么因为分赃不均,就指使魏超对林奉超动手?你是担心他拿多了,还是怕他泄露比你更核心的秘密?” 此话直戳孙鹏飞试图掩盖其组织者地位和知晓更多内情的企图。
对林奉超:“你自视甚高,瞧不起孙鹏飞他们。但那晚,被魏超这样的角色推搡,被孙鹏飞这种你眼中的‘下三滥’设计,感觉如何?你拼命维护的军官尊严,在利益和暴力面前,是不是不堪一击?” 这种心理上的羞辱性打击,比任何证据都更能摧毁林奉超的心理防线。
这些从斗殴中提取的、极具画面感和羞辱性的细节,成了审讯中瓦解其侥幸心理和虚伪外壳的锐利匕首。
证据链的意外衔接: 技术组在对从斗殴现场提取的张帅帅的破碎眼镜进行深度处理时,在镜框缝隙中提取到极微量的特殊金属碎屑。经与“星旅号”服务器材质比对,成分高度吻合。这证明张帅帅在更早时期,可能直接或间接接触过“星旅号”上的设备,将其与境外势力的联系时间点可能向前推了数月,使其罪责加重。
信任的彻底破产: 那场斗殴的录音和细节在犯罪团伙残余人员中小范围流传(侦查员策略性释放),导致即使在被捕后,他们之间也充满了互相猜忌和怨恨,无法再构建攻守同盟。曹荣荣在得知孙鹏飞在斗殴后曾试图把主要责任推给她和魏超后,彻底放弃维护他的念头,提供了更多关于其早期活动的线索。
二、 修复之路的崎岖与新患的苗头:
“成功样板”的烦恼: 程俊杰的工作室因其独特性和官方背书,引来了一些投机者的关注。有人试图投资商业化,有人想以其为噱头进行炒作。这让只想安静帮助他人的程俊杰不胜其扰,也考验着管理部门如何平衡支持与保护,避免好事变味。
“隐形”的歧视: 曹荣荣的早餐店虽被社区帮扶,但仍有部分居民对其“缓刑犯”身份心存芥蒂,虽不明说,但眼神和下意识的疏远依然存在。这种无形的社会压力,是比经济困境更难克服的障碍。
残余网络的新形态: 郑雅萍监控的那个新兴团伙,展现出更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性。他们似乎不再建立金字塔式的稳定结构,而是采用“项目制”和“任务众包”模式,单线联系,完成后即散,极大地增加了侦查和打击难度。这表明,罪恶也在进化。
三、 “播种者”信号的二次异动与应对:
在暂停发送前沿科技信息后,“归墟”信号和伍华权的脑电波共鸣恢复了之前的“稳定响应”模式。然而,林建奇授权进行了一次新的试验:发送一段编码了人类历史上多次因为技术失控或滥用(包括近期发生的、利用AI技术进行新型诈骗的案例)而导致灾难或社会问题的“反思性”信息。
这一次,共鸣信号出现了与上次“频谱撕裂”截然不同的变化:一种温和的、周期性的强度衰减与增强,仿佛…一种缓慢的“点头”或“叹息”?
科学界的震动: 这一现象在极小范围的高级专家内引发激烈讨论。一种观点认为,这可能是“播种者”对文明自我反思能力的“认可”或“鼓励”;另一种观点则警告,这也许是对其“测试”得到预期结果(文明具有自我破坏性)的“满意”表现。
林建奇的决策: “停止主动发送任何可能被解读为‘文明评估’的信息。”他下达了更严格的指令,“对方的评价体系我们无法理解,任何解读都可能是人类的一厢情愿或灾难性误判。我们的重点,是做好自己,让自己更强大,更团结,更能应对任何形式的挑战。”
林建奇站在净蚀中心,面前是两幅巨大的图像。
一幅是动态的社会风险态势图,上面闪烁着程俊杰工作室的坐标(代表希望)、曹荣荣早餐店周边细微的社会压力指数、以及那个新兴犯罪团伙模糊的活动阴影。
另一幅是浩瀚的星图,“归墟”的光点静静闪烁,旁边是伍华权那复杂无比的脑电波频谱。
“我们一边要清理历史罪案留下的泥沼,一边要应对进化中的犯罪病毒,还要时刻警惕星空投来的、无法理解的目光。”郑雅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但更多的是坚定。
“这就是守护者的命运。”林建奇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厅,“从未轻松过,但也从未像今天这样,拥有如此多的工具和如此清晰的使命。”
他操作控制台,将社会风险图的优先级调至最高。
“立足当下,守护好每一个人。”
“至于星空…”他看了一眼那神秘的光点,“让它看吧。人类文明的价值,不在于它如何评价,而在于我们如何生活。”
指令下达,净蚀中心的资源再次向那些需要帮助的个体和需要打击的犯罪倾斜。人类的故事,终究要由人类自己,一步一个脚印地写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