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惜犹豫了片刻,将手机握在手心,双手背后,准备从顾驰渊身边走过去。
“刚才不是说吃多了?”擦肩时,顾驰渊磕下烟灰,淡淡到,“跟他打个视频,就觉得饿。”
他垂下眼,看着脚步稍缓的沈惜,“你这样对人家好吗?”
“是不怎么好……”沈惜望入顾驰渊的眼睛,“你是高高在上的北城顾少,在这儿听墙角,似乎也不怎么好。”
这时候,月亮躲进云里,窗边只有微醺的灯影。
顾驰渊借着淡光,看着沈惜的黑瞳,“小狐狸,越来越牙尖嘴利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顾驰渊趁沈惜迈步的时候,按灭指间的烟,“乖顺听话的女人没意思,你,越来越有意思……”
“你跟林小姐要订婚了,我不做第三者,”沈惜拢了下耳后的发丝,“这是底线。”
“小狐狸,说话也带刺,谁说让你做那个,”顾驰渊敛着眉,“我在你眼里,是这样低俗不堪的?”
沈惜小声到,“是有点低俗……”
顾驰渊转过身,抱着双臂看着她,“有人一‘到’了,就死抱着我不撒手。也不知道……谁低俗。”
话落,他从沈惜烧红的脸蛋上收回目光,神清气爽地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一场小型宴席,是在不太圆满的情况下结束的。
离席的时候,每个人好像都怀着心事。
这里面最不开心的应该是林大小姐---因为荣莉提出议亲的事情,顾致远并没有正式回应。
走出门时,她甚至都没向往常那样粘着顾驰渊,叫着自家司机坐上宾利扬长而去。
顾致远第二天要出差,荣莉与他乘车回澜苑。
沈惜是准备回学校的寝室,顾驰渊扶着车门,“我回公寓,顺路送你。”
……
顾致远因在市里挂职,即使是私人出行,用车也很低调。
荣莉自己很少乘坐这种四十万以内的轿车。
她有些不习惯的揉了下腰,“致远,我看你对驰渊与林小姐的婚事,并不上心。”
顾致远摘下眼镜,揉了揉太阳穴,“我虽然在家的时间少,但那小子的脾气秉性,我还是知道的。他若对谁上了心,一定不会放在表面上。他在众人前,无微不至的那个人,私下里,也许并不在意。”
“你是说?他不喜欢林小姐?”荣莉不以为意,“世家儿女的婚姻,有几对是相爱的?只要两个家族合适就可以。有了钱,有了权,感情可以慢慢培养。”
顾致远继续说,“丽莹那孩子,看上去挺聪明,实则没太多手段。她嫁过来,也管不住驰渊……”
“我们的儿子,也不需要女人管,他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。”
听着妻子的话,顾致远笑了笑,“你都说他有主见,所以……你也不一定能左右他的事。”
荣莉轻轻握住丈夫的手,“驰渊为了丽莹,去得罪了汪厚泽。至少这段时间,他对林小姐是实心实意的。在我心里,他们两个是很合拍的……况且,你若想在省里站稳脚跟,林家的助力算不上雪中送炭,至少也是锦上添花了。”
顾致远听着妻子的话,垂下眼笑而不语。
对于身边的这个女人,他是心存感激,且是真心相待的。
顾家虽是世代书香门第,只是表面比经商的荣家要矜贵。
但在现实中,清高门第若没有钱,也是一身的穷酸潦倒气。
是荣家不嫌弃顾家逐渐衰落的局面,直接做主将荣莉嫁给顾致远。
在某种程度上,没有荣莉,就没有顾致远的今天。
基于这些原因,虽在有些事情上,荣莉虚荣拜金,但只要在底线以内,顾致远往往无条件的支持和宠爱着妻子。
……
周礼开着车,行驶在路上。
刚才的最后一道菜,是桂花酒酿圆子。
顾驰渊只吃了半碗,眼尾就泛起了薄红。
他支着额角,半仰在后座上,线条硬朗的面颊,被月光洒了层柔色的光晕。
沈惜在一旁望着他,想起一句打油诗:
三勺甜酿上脸,半盏春风倒头。
没想到,今天的顾大公子,酒量比以往更差。
沈惜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久久逡巡。
车厢里,只有轻浅的呼吸声。
她在遥遥夜色下,与顾驰渊安静地相对。
静默之中,自有万语千言。
沈惜想,这应是两个人最舒服的状态吧?
她悄悄伸出手,触到顾驰渊的中指。
细细的男戒,在月色中,发出微凉的温度。
这抹凉,从沈惜的指尖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沈惜很明白,这个男人其实从来不属于自己;
在未来可见的岁月里,他会离开的越来越远。
想到这些,沈惜收回手臂,悄悄抹了抹眼泪。
顾驰渊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,不经意扫到沈惜的脸,
一丝长发贴在她唇边,仔细看,已经干涸的泪痕粘在脸颊上。
顾驰渊移开目光,淡了句,“渴了,水。”
只有沈惜这边的门侧斜了瓶矿泉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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