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驰渊握住沈惜的手,“清汤寡水的情话有意思吗?”
沈惜抬起眼,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还喜欢听?”
沈惜低语,“我没说过喜欢……”
顾驰渊眸中的火光跳了跳,“我还渴,怎么办?”
沈惜扭过头,想去够水瓶。
微光中,顾驰渊的手慢慢地滑到后颈,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。
在沈惜的怔愣中,他倾过身,咬住沈惜的唇。
气息纠缠,是清冽的薄荷香。
顾驰渊钳住沈惜抗拒的手,在她的脑后轻轻施压,一点一点,加深这个吻。
时间仿佛静止,万物也都消失……
沈惜呼吸一滞,脱开顾驰渊的力道,纤细的手抚上男人的颈侧,
“我不当情人。”她在推拒,却也在沉沦。
“你本来也不是……”
顾驰渊的气息渐渐粗乱,“在我心里,从来都不是。”
掌心处,他的脉搏沉稳而有力。
沈惜的喉咙里,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都说男人在兴致上的话不可信。
可情到深处,她是怎么也扯不下悬在顾驰渊身上的那颗心。
沈惜甚至回忆不出,是从哪天起,她爱顾驰渊爱得这样深?
深到连天上的月光都成了薄刃,搅进她的五脏六腑,又把伤口扔在盐水里泡。
沈惜湿着眼角,攀着脖颈,指尖搓入男人浓密的发。
顾驰渊眼神更加幽暗,一俯身,将沈惜压向后座。
长指挑开衣襟,探进去,掌心胀满。
沈惜的呼吸越发急促,像受到鼓励般,揽住顾驰渊的肩膀,将他的身体压向自己。
滚烫、热烈、抵死纠缠……
吻她的这个男人,似乎走了好远好远;
她的思念,好长好长。
真希望,这片云朵永远不要散去,这条路也永远没有尽头……
车子颠簸了一下,月光重新撒向车窗。
顾驰渊闷哼一声,按住她结束这个吻。
他抬起头,喘息着扯开两人的距离。
墨色的眼里,是深重浓稠的欲望;
他又伸出手,一点点调慢沈惜的气息,抚着拍着,极有耐心的模样。
终究,顾驰渊是冷静而理智的……
撩拨她,掌控她,又缓缓安抚她,
剖开她的壳,掬她的心,
一丝一缕,分毫不剩……
“顾驰渊……你什么时候可以放开我?”沈惜红着眼圈,抚上他唇角----
他的唇角被她咬破了皮,微微渗着血。
“小狐狸……”顾驰渊颤颤地直起身体,按了下伤口,“你可真的会挑地方咬……”
凉风起,月色又冷了三分,不远处传来发动机呼啸的声音。
顾驰渊抬起眼,眼中乍现了一道光,他几乎是一跃而起拉住沈惜的手,
“过来!”
电光火石间,车身如地震般剧烈摇晃。
顾驰渊本能地拽过沈惜,紧紧抱在怀中。
随着车身偏移,两个人被狠狠甩在车门上。
恍惚间,是急促的刹车声,和车子更剧烈的颠簸。
碎裂的玻璃散在后座,顾驰渊拼命仰过去,牢牢将她裹在怀里……
“哐当”一声震耳的响动,车子好像撞上了防护墙。
沈惜从极度的静止和周礼的惊呼声中惊醒。
她撑起身体,紧紧地捧住顾驰渊的脸,“顾驰渊……你别吓唬我!”
周礼不顾额头的擦伤,拼命拽开车门,一把将顾驰渊拽到车旁的空地上。
他闭着眼睛,从强烈的震荡中回神。
沈惜按住他的肩膀,布料上湿湿的,空气中是血腥的味道。
“你受伤了,疼不疼?”沈惜的手在颤抖,她眼眶是酸的,但好像已经忘记流泪。
她的一双小手在顾驰渊的后背上摸来摸去,不断念叨着,“哪儿流血,让我看看……”
周礼从车上找了手电,恨不得扑在顾驰渊的身上。
顾驰渊稳住身体,按住沈惜的手,“本来没死,你再晃,我就折在这里了。”
沈惜见顾驰渊还能说话,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,一把捧住他的脸,惶惶到,“你……你吓死我了。”
“少爷,让我们看看你的伤。”周礼在一旁提醒着。
顾驰渊抬起手,止住他急促的话。
随后撑着路面站起身,走到车子旁,用手电检查漏油的情况。
他让周礼去发动车,再次确认车辆的受损程度。
随着发动机的轰鸣,顾驰渊拍了拍车头,“车没事,赶紧走。”
“去医院?”沈惜扶住他。
顾驰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,“回公寓,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”
……
在沈惜的认知里,顾驰渊一直是那个养尊处优,矜贵倨傲的大少爷。
她从未见过他受很重的伤,更不曾与他共同经历过什么风浪。
可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,是有些颠覆了她的想象——
刚才在车灯碎裂的狼藉中,顾驰渊半蹲在车身前,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检查着受损的部件。
昏黄的路灯斜照下来,勾勒出他专注而锋利的侧脸轮廓。
他的声音低缓沉稳,条理分明地指挥着周礼将车开回公寓。
下车的时候,顾驰渊已经安排好人手连夜修复车辆。
整个过程,没有半分慌乱,没有一丝迟疑,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得像已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。
那一刻,沈惜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静与魄力,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摄人心魄。
顾驰渊打完最后一个电话,扯了下血渍干涸的衣领,对周礼说,“酒店安排好了,你去休息,如果身体有不适,随时告诉我。只记得,必要对外人透露半个字。”
周礼很担心,“少爷,你真不去医院?”
顾驰渊按住沈惜的手,指了指公寓的电梯,“不去。”
……
卫生间的灯混白刺眼。
干涸的血渍粘着伤口,贴在男人冷白的皮肤上。
“别等了,”顾驰渊捏住沈惜手,“拿剪刀。”
剪刀冰冷的金属磨着沈惜的掌心,她咬着嘴唇,声音也不稳,“你是不是很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