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,将军府门前便备了马车。
行止院的仆从忙碌着,将两坛桂花酒,并着四筐鲜肥的大闸蟹抬入马车。
正值秋日蟹肥,是吃螃蟹最好的时节。
碧螺站在府门口,挥着帕子指挥着小厮:“脚下留神着,这是我们夫人特意进献给皇后娘娘的,若是有了错漏,可饶不了你们。”
姜绾从鹿鹤堂请过安后,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。
“前日炫耀宫里赏赐的镯子,今日又去给皇后献殷勤,这姜氏未免太招摇了。”
吴嬷嬷道。
“不过是命好,得了个二品诰命,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?”
元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,不紧不慢道:“讨好皇后娘娘的命妇数都数不过来,她这点心思,娘娘怎会看不出?”
吴嬷嬷有些担忧。
“眼见要中秋家宴了,听说陛下会封世子,姜氏这么殷勤,一定是为宋钰打算呢。”
元老夫人却不心急。
中秋家宴上会混入幻月教徒,到时场面混乱,景元帝哪里顾得上立世子。
“难道咱们就看着姜氏得意下去么?”
吴嬷嬷压低了声音。
“不如利用芍药昨夜的消息,灭灭她的风头?”
“不可妄动。”
元老夫人沉下脸来,呵斥了一声。
“眼下风头正紧,若无要事,绝不能轻易与季府的人联系。”
“至于姜绾…”
她冷笑道。
“巴结皇后有何用?她这么年轻就得了二品诰命,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,还妄想得封一品不成?”
“那是,一品诰命的虚荣,她那二两重的骨头怎么撑得住?”
吴嬷嬷笑着道。
“老夫人身为一品,配享太庙,如此尊贵,姜氏便是下辈子也赶不上。”
元老夫人神色安逸。
自姜绾坠崖回京后,虽然得了许多风光,却始终无法撼动自己的地位。
世人都趋炎附势,奴才们更是如此。
她之所以能在将军府收买下人,安插眼线,除了使足了银钱,更因为她身处高位。
当朝一品诰命,是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。
纵然掌家权在姜绾手中,元老夫人在后宅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。
“芍药的事暂且按下。”
元老夫人道。
“姜绾不过是让侍卫男扮女装去了季府,顶多是失了体统,不痛不痒训斥几句,伤不到她的根基,反而暴露了我们安插的人。”
“她要巴结皇室,由得她去,能翻出什么风浪来?”
等到中秋家宴,子豫立下功劳,将军府翻身后,有她好受的。
元老夫人打定主意,去歇了个午觉。
再醒来时候,天色已经蒙蒙黑了。
她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。
几个丫鬟凑在门前,语气兴奋地议论着什么。
吴嬷嬷在一旁呵斥:“什么一品诰命?捕风捉影的事,你们倒敢在鹿鹤堂嚼舌根!若吵醒了老夫人,看我不撕烂你们的舌头!”
丫鬟们四散而去了。
元老夫人唤了声,吴嬷嬷推门而入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吴嬷嬷面露难色。
元老夫人又催了句,她才开口道:“姜氏身边的碧螺方才来了,说是要借老夫人的一品诰命服看一眼,比对着绣花样。”
元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什么?”
吴嬷嬷跪了下来,声音有些颤抖:“碧螺…她是带着布料来的,听说是皇后娘娘赏给姜氏的,奴婢瞧见了,那料子上绣着凤凰…”
元老夫人彻底醒了。
急怒之下,将桌上的茶壶掀翻在地。
“你说什么胡话!”
“老夫人,是真的。”吴嬷嬷抬起头来,“私用凤凰纹样可是大不敬,若非是皇后娘娘赏赐,姜氏哪里敢自作主张,岂非是愚蠢?”
元老夫人脸色一白。
没错。
自大雍建国以来,除了中宫皇后和一品诰命夫人,其他女子身上不可绣凤凰图纹。
难道是宫里有意,加封姜氏为一品?
…这怎么可能!
将军府已无往日繁荣,姜绾又无利于社稷之大功,凭什么能被册封一品?
可若非如此,皇后怎么会赏赐她绣有凤凰纹样的衣料?
皇后最是端庄重礼,即便再宠爱姜绾,也不会为了她逾越宫规。
元老夫人心乱如麻。
“这狡猾的姜氏,一定是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皇后!”吴嬷嬷道,“您忘了,从前她进献的那株珊瑚,也讨了陛下好大的欢心,连不近人情的太子与公主也同她交好,能做到这份上,实在是太有心机了!”
“若任由她这么下去,过两日,说不定就是加封诰命的圣旨了啊!”
元老夫人咬着牙,心中惊怒到了极点。
姜绾算什么东西,凭什么与自己平起平坐?
她从前便忤逆不孝,不将自己放在眼里,若是同为一品,岂非要骑到她头上?
“不可能,她一辈子也别想!”
元老夫人怒声,一张脸黑沉沉的。
踌躇片刻后,她终于道:“给季府的梅香传信,我有事要她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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