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副队。”林英的声音像淬了冰,顺着瓦片滑落,“当年在湄公河教我伏击术时,是不是漏了条?‘最安静的陷阱,往往在光天化日下铺开’。”
黑影猛地抬头,半张面具滑落,左脸的烧伤像团凝固的血——和潭里周沉的痣,长得一模一样。
他突然甩出个铁罐子,黄烟腾起的刹那,林英闻见了焦臭的纸灰与潮湿泥土混合的气息——不对,那只是她的记忆在作祟,真正的味道是刺鼻的草腥夹着腐叶味,那是曼陀罗花粉混合硝石点燃后的气息。
“封山道!”她甩响镖钉住黑影的裤脚,“所有灯火全熄!”
黑暗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,陈默的声音从左侧传来,带着喘息:“英姐,这烟粉里掺了曼陀罗!”
林英攥紧玉坠,空间深处的裂石突然渗水,一滴、两滴落进寒潭——潭底浮起前世的画面:热带雨林里的无线电塔,周沉举着枪笑:“林队,你以为能改变什么?”
山脊传来乌鸦的怪叫,林英抬头,看见半片焦纸缠在乌鸦爪上——和昨夜烧的符纸,纹路分毫不差。
她摸出怀里的调拨单,纸角被汗浸得发皱,突然听见东头王婶家传来孩子的抽噎:“娘,我看见大黑熊了......”
黑暗里,不知谁咳嗽了一声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陈默的手摸索着握住她的,掌心全是汗,湿滑而滚烫:“英姐,村西头老李家的小崽子在哭,说看见他爹被狼叼走了......”
林英望着公所梁上的金穗,那抹淡金色的光在黑暗里晃啊晃,像颗要坠不坠的星。
后半夜的风突然转了方向,裹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钻进窗缝——不对,那不是真实气味,是记忆的回响。
寒潭的雾不知何时漫进了村子,像团化不开的浓墨,舔过门槛,爬上墙根。
林英摸出响镖别在腰间,望着东边渐起的骚动,突然想起周沉在潭里说的口型——“这次,我赢了”。
她握紧陈默递来的防风灯,灯芯在雾里明明灭灭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扭曲如鬼魅。
远处,传来孩子的哭声,一声接一声,像根细针,扎破了黎明前的寂静。
林英忽然低声道:“他们还没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