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元气如同一团小光球在前方引路,司徒风华的拉着林昭昭紧随其后,两人飞过一颗颗星球,最后看着混沌元气飞向一颗灰色的星球,没入灰扑扑的云层中。
林昭昭与司徒风华互相对视一眼,明白彼此的决定,两人同时抬脚,踏进灰扑扑的云层中。
他们一落地,映入满眼的皆是枯败的树木。他们的靴底踏过腐叶的声响在死寂的林子里格外清晰。
林昭昭鼻尖动了动,除了司徒风华身上清冽的雪松香,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秽气,像浸了毒的棉絮,轻飘飘地往人肺里钻。
这气息是赫索斯的秽气!看来混沌元气没有带错路。司徒风华忽然驻足,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她,生怕她一秒又被赫索斯掳走一般。
他墨色衣袍在林间投下深影,桃花眼微眯,望向远处隐在雾中的山轮廓,前面气脉乱得厉害,是生灵哀嚎聚成的怨障。
混沌元气如同调皮的小精灵飞回林昭昭身边,钻进她身体里。
林昭昭顺着司徒风华的目光望去,原本该是郁郁葱葱的兽灵山脉,此刻竟像蒙了一层灰纱。她指尖掐了个清障诀,淡绿色的神光浮在眼前,瞬间映出触目惊心的景象——漫山的林木都失了生机,粗壮的树干皲裂如老人的皮肤,原本该渗着甘泉的土壤,此刻正冒着黑褐色的瘴气。
“看来兽灵族也受到赫索斯的荼毒。这个部落在传闻中是最和平的部落,他们喜欢与万物共生,连脚下的草都该带着灵气,如今却死寂得像座坟墓。”林昭昭回想着从玉简中看到的资料,心里为这方世界感到一阵阵难过。
“嗯之前这里是一颗美丽的翠绿色星球,是我们风宸界辖下最小的世界之一,却是拥有最丰富森林的世界。该死的赫索斯分身,走哪毁到哪!我真该把那家伙丢进幽冥地狱!”司徒风华看着眼前了无生机的世界气得直磨后槽牙。
一阵压抑的呜咽突然打破周围的寂静,林昭昭猛地攥紧了司徒风华的手。循声而去的路上,她看见散落的兽毛,有的还沾着未干的血,颜色是温暖的棕黄,像她幼时养过的那只小狸花猫。
空地中央立着几尊残破的石像,刻的是人身兽耳的生灵,双手环抱着初生的幼苗,眉眼间满是慈爱。
而石像脚下,正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兽灵老者,灰败的毛发被血黏在背上,看见他们的瞬间,枯槁的眼突然迸出凶光,爪子在地面抓出深深的抓痕。
“该死的外来者!”老者的声音像磨了沙的石,“滚出去!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沾满浊气的修士!”
司徒风华上前一步,挡在林昭昭身前,周身散出的神力如无形的屏障,将老者的攻击轻轻卸开:“我们追踪赫索斯的秽气而来,无意与兽灵族为敌。”
他语气平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圣林的事,我们看见了。”
老者的动作猛地顿住,像是被“圣林”二字戳中了心口。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指向不远处那片光秃秃的山坳,声音突然发颤:“看见什么?看见那些苍木兽灵亲手刨开圣树的根,还是看见我们这些老东西,对着护了一辈子的族人举起屠刀?”
林昭昭的心猛地一沉。她顺着老者的手势望去,山坳里的土是死灰色的,连一丝草芽都没有,只有几截断裂的藤蔓还挂在焦黑的树桩上,藤蔓顶端本该是莹润的灵珠,此刻却凝着黑血似的秽气。
“苍木兽灵世代与圣林共生,他们的命是圣树给的,圣树的气是他们养的。”老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像是在说给他们听,又像是在自语,“那些外来修士带着秽气,污染了这片土地,秽气毒啊,先啃噬树根,再顺着共生的脉管爬进他们的识海。前一天还笑着给我递灵果的阿木,转天就红着眼扑上来,爪子差点掏穿我的心。”
林昭昭闻言,心底揪起来般的疼。她仿佛看见那些一身青肤的兽灵,原本该握着草木灵气的手,此刻正攥着同族的脖颈;听见他们失去神智时的嘶吼,和临死前骤然清醒的呜咽。
就像老者说的,每一个被斩杀的守护者,最后都会望向这片枯土,眼神里的痛苦比秽气更伤人——那是亲手毁掉家园的绝望。
司徒风华的抬手凝出一缕生机之力缠在神风当中,神风带着金青色的光漫过那些焦黑的树桩,映出点点残留的生机。“这片大地被秽气侵蚀得没那么严重,还有救。”
他话刚出口,就被一阵孩童似的啼哭打断,哭声里裹着暴戾的嘶吼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老者的耳朵猛地竖起来,转身就往山后跑。
林昭昭和司徒风华对视一眼,快步跟了上去。绕过一道山梁,眼前的景象让林昭昭猛地捂住了嘴——
半透明的结界如琉璃罩般悬在山谷上空,里面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。
雾中隐约可见小小的身影在扑腾,有的长着毛茸茸的狐耳,有的拖着短短的熊尾,本该是最娇憨可爱的模样,此刻却用还没长齐的利爪疯狂抓挠结界。
结界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,每一道都渗着老者们的血。
是育儿谷。老者瘫坐在结界边,看着里面一个扑过来的小兽灵,眼眶红得要滴血。
那小兽灵的皮毛还是嫩粉色的,爪子上却沾着陈旧的血渍,正是前几日亲手撕碎乳母的幼崽。秽气化作雾缠过来,他们提前醒了灵智,却也被种了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