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噼啪!噼啪!”
清脆的算珠碰撞声骤然在寂静的耳房中响起!如同急促的战鼓!
云映雪指尖翻飞,快得如同穿花蝴蝶!她并未逐页细看那些混乱的账目,而是采取了最直接、也最考验心算与归纳能力的办法——横向切割!
“第一年,总入项!” 她口述指令,语速飞快,“田租、林产、渔获、杂项!分类汇总!”
丫鬟甲立刻翻开第一年账册,手指颤抖着寻找相关条目,磕磕巴巴地报数。
云映雪指尖在算盘上疾点,算珠跳跃如飞!口中同步报出汇总数字!
“第二年,总入项!分类同前!”
“第三年……”
她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,在丫鬟磕磕绊绊的报数中,以惊人的速度将十年总收入按大类强行归拢!算盘上代表不同年份、不同类别的数字飞速累积、堆叠!
“支出项!” 云映雪毫不停顿,“第一年,庄头工钱、雇工工钱、农具损耗、籽种采买、赋税……还有,” 她目光如电,扫过账册上几处模糊的“人情往来”、“修缮杂费”,“所有标注不清、数额异常、重复出现的支出,单独列出!”
丫鬟乙连忙记录。
算珠声更急!支出如同流水,在算盘上被精准地分流、归集、标记可疑点!
时间在密集的算珠声和丫鬟越来越熟练的报数声中飞速流逝。浓茶换了一壶又一壶,线香燃尽又续。云映雪脸色愈发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迦南之毒的寒意如跗骨之蛆,但她指尖下的算盘却从未有半分迟滞!那双清亮的眸子,如同最精准的标尺,穿透账册上刻意设置的迷雾与陷阱,将混乱的数据强行纳入清晰的轨道!
“十年总入项,折银八万七千六百四十三两!”
“十年总支出,账面记录为七万九千八百五十五两!”
“账面盈余,应为八千七百八十八两!”
云映雪指尖在算盘上重重一点,报出最终数字!声音因疲惫而沙哑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锐利!
两个丫鬟早已累得手臂酸软,闻言却都瞪大了眼睛!十年烂账,不到一日,竟被理出了总纲?!
“然,” 云映雪话锋陡然转冷,指尖拨动算珠,划出一片刺耳的刮响,“实际庄库盘存,现银加粮折,不足五千两!亏空近三千八百八十八两!这窟窿,在哪?!”
她猛地站起身,拿起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可疑标记的清单,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:
“疑点一:庄头刘贵,工钱十年仅支取二百两?其子刘福,却在京郊置办田产三处,价值逾千两!钱从何来?”
“疑点二:账册记载‘修缮佃户屋舍’支出,十年共七十八笔,耗银一千九百两!然,实际走访佃户,十年间仅有两次小修,耗资不足百两!余银去向?”
“疑点三:‘人情往来’、‘节敬’等模糊支出,十年高达三千七百两!受礼者何人?可有凭据?”
“疑点四:籽种采买,十年价格波动异常!丰年价高,歉年价低,与市价严重不符!差价累计……一千五百余两!”
她每说一条,声音便冷一分,算盘上便有一颗代表亏空的算珠被狠狠归位!条条铁证,如同剥皮利刃,将栖霞庄深藏的贪婪与蛀虫,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!
“更甚者!” 云映雪最后将一本账册重重拍在案上,指着上面几处看似寻常的米粮折银记录,“这些粮价折银,皆高于当年市价三成以上!而差价,皆通过‘墨池斋’下属的一家粮行进行结算!‘墨池斋’!” 她目光如炬,扫过门外早已闻讯赶来、脸色煞白的几位族老和二叔父谢文远惊疑不定的脸,“诸位长辈可知,‘墨池斋’这条线,连着的……可是东宫!”
“轰——!”
如同平地惊雷!
亏空!贪墨!甚至可能牵扯东宫!
这已不是简单的账目混乱,而是动摇谢府根基的硕鼠蠹虫!
整个抱厦死寂一片!三叔祖母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,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!二叔父谢文远脸色铁青,额角青筋跳动!那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族老,此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,张着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!
云映雪挺直脊梁,虽脸色苍白如纸,身形因疲惫和毒性而微微摇晃,但握着算盘的手却稳如磐石。她看向三叔祖母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栖霞庄之弊,不在账目混乱,而在人心贪婪!庄头刘贵虽死,其子刘福、账房钱贵、粮行管事孙二,皆难逃干系!亏空银两,部分被其私吞,部分……恐已流入某些不可言说之地!”
她微微一顿,指尖在算盘那道崩口处重重划过:
“当务之急,请三叔祖母立刻下令:一,控制刘福、钱贵、孙二!二,封存‘墨池斋’相关账目及粮行!三,由府中可靠之人,持此清单,” 她将手中那张写满疑点和证据的纸递出,“重盘庄库,追查赃银!”
三叔祖母猛地站起身!拐杖重重顿地!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