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人!”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,响彻抱厦,“即刻照云氏所言去办!若有延误,家法处置!”
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。抱厦内一片混乱与肃杀。二叔父谢文远脸色变幻不定,看着云映雪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忌惮。几位族老更是噤若寒蝉。
云映雪不再看众人反应。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,迦南之毒的反噬排山倒海!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,将手中那柄染着墨迹、却光芒内蕴的算盘轻轻放回书案。金箔在混乱的光线下,依旧沉静。
“三叔祖母,” 她声音微弱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栖霞庄账目……清了。”
说完,她眼前一黑,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面并未到来。
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。
玄色衣袖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,将她即将倾倒的身体稳稳扶住。
谢砚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,玄衣如墨,面色冷峻如冰。他看也未看堂中众人,深邃的目光落在云映雪苍白如纸、冷汗涔涔的脸上,冰封的眼底深处,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暗流。
“夫人累了。” 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回房歇息。”
他打横将云映雪抱起,动作虽略显僵硬,却异常稳固。无视周遭所有震惊、复杂、敬畏的目光,他抱着怀中轻若羽毛、却重逾千钧的女子,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充斥着账目腥臭与人心算计的抱厦。
身后,只留下那柄静静躺在书案上的算盘。
金箔流光,崩口无言。
然,算珠惊堂,硕鼠现形。
云映雪用一日时间,不仅理清了十年烂账,揪出了蛀虫,更用这柄崩口的算盘,在谢府这盘根错节的深宅大院里,硬生生劈开了一道缝隙,夺得了属于“侍郎夫人”的——第一份话语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