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苗寨就被一层淡淡的晨雾裹住了。
乌鸦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——不是香港街头那种混杂着汽车鸣笛的嘈杂,而是清脆的、带着山野灵气的啾鸣,一声声像是滴落在玉盘上的水珠,把人从混沌的睡意里轻轻拽出来。
他睁开眼,望着木楼的横梁发了会儿呆。
昨晚睡得格外沉,没有帮派火拼的惊悸,没有地盘争夺的焦虑,只有山风穿过窗棂的轻响,和远处隐约的溪流声。
这苗疆的清晨,安静得让他有些不习惯,却又莫名的舒服,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股松快。
“醒了?”隔壁房间传来阿赞林的声音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乌鸦揉了揉眼睛,翻身下床:“醒了师傅,这地方是真舒服,比香港的公寓好睡多了。”
他在香港时,要么泡在夜总会的震耳音乐里,要么盯着地盘的账本到深夜,哪有过这样沾枕头就睡的安稳。
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,推开房门往楼下走。木楼梯“吱呀”作响,带着陈年木头的味道。
刚到一楼,就见老板娘系着围裙,正把一笼热气腾腾的糯米饭端上桌,见他们下来,立刻笑着迎上来:“两位客人醒啦?快来吃早饭!”
老板娘的笑容透着苗家人特有的淳朴,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暖意:“昨晚睡得还好吧?
我们这苗寨,别的没有,就是清静。”她指着窗外,晨雾正渐渐散去,露出远处青翠的山峦和梯田,“你看这风景,空气里都是甜的,比大城市里的汽车尾气好闻多了吧?”
乌鸦走到桌前,只见桌上摆着好几样吃食:白莹莹的糯米饭上撒着花生碎,一碗酸汤里飘着翠绿的香菜,还有几碟腌菜,看着就清爽开胃。
他深吸一口气,酸汤的酸辣混着糯米的清香,勾得肚子直叫:“确实好闻,在香港可闻不着这个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老板娘给他们盛上饭,语气里带着自豪,“我们苗寨的山泉水是甜的,米是自己种的,菜是后山摘的,吃的都是老天爷赏的东西。”
她挨着桌坐下,看着两人吃饭,像招待自家亲戚,“你们既然来了,就多住些日子。
白天去爬爬山,看看我们苗家的吊脚楼,晚上寨子里有篝火晚会,能听苗歌、看跳芦笙舞,好好放松放松。”
阿赞林舀了一勺酸汤,尝了尝,眉头微微舒展汤里没有异样的气息,只有酸笋和辣椒的味道。
他对老板娘笑了笑:“多谢老板娘,我们确实想多待几天,看看这里的景致。”
乌鸦狼吞虎咽地吃着糯米饭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:“好吃!这糯米比香港超市买的香多了。”
他是真饿了,昨晚为了谨慎没敢多吃,此刻一碗饭下肚,浑身都暖和起来。
老板娘看着他吃得香,笑得更欢了:“喜欢就多吃点,管够!
等会儿我让我家老头子带你们去寨后的观景台看看,从那儿能望见整个苗寨的风光,可漂亮了。”
阿赞林和乌鸦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放松。
这苗寨的清晨,没有想象中的阴诡,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烟火气。
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,这份平和之下,藏着不为人知的规矩和危险,放松可以,却不能真的掉以轻心。
吃完早饭,晨雾已经散尽,阳光透过老榕树的枝叶,在地上织出金色的网。
老板娘的丈夫,一个皮肤黝黑的苗家汉子,正背着竹篓准备上山,见他们吃完饭,笑着招呼:“要去观景台不?
我正好顺路。”
阿赞林点点头:“麻烦老哥了。”
两人跟在汉子身后往寨后走,石板路上还带着露水的潮气,路边的野花上沾着水珠,晶莹剔透。
乌鸦看着远处梯田里劳作的苗民,忍不住感叹:“这地方是真能让人静下来啊。”
阿赞林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峦,轻声道:“越平静的地方,藏的东西可能越不简单。先吃饱喝足,等会去山顶寨见长老团,才是正经事。”
乌鸦收了心思,点点头。他知道,这苗疆的好风光里,藏着他们此行的目的,也藏着看不见的考验。
但至少此刻,他愿意暂时放下江湖的刀光剑影,听听这山间的鸟叫,闻闻这草木的清香毕竟,这样的安宁,在香港是求也求不来的。
旅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,皮肤黝黑,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,笑起来眼角堆着憨厚的褶子,一看就是常年跟山野打交道的人。
他叫乔万,身上那件靛蓝色的苗服洗得有些发白,背着个竹篓,里面斜插着一把锄头,显然是刚准备上山。
乌鸦从包里摸出一包烟,抽出一支递过去:“乔老板,抽根烟。”
乔万也不客气,接过来夹在指间,用火柴“擦”地一下点燃,猛吸了一口,烟雾从鼻孔里缓缓喷出,带着满足的“吧唧”声。
“谢了。”他瞥了眼乌鸦手里的烟盒,又看了看阿赞林,忽然开口,“你们俩看着不像普通游客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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