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刺破云层,将金红色的光芒洒向栖霞山连绵的峰峦,也照亮了栖霞观那略显残破却依旧肃穆的棂星门。门前的空地上,露水尚未完全干涸,折射着朝阳,如同散落一地的细小珍珠。
然而,这清晨的宁静之下,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离愁。
经过数日紧锣密鼓的准备,丹药已成,护甲已备,路线已明,伤势虽未痊愈,却已不容再等。幽冥阁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,边关的烽烟、朝堂的迷雾、万毒林的余孽,无一不在催促着她们踏上征程。
这是分别的时刻。
清虚子的卧房内,药香与一股衰败的气息混合着。他今日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略好一些,靠坐在床头,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,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,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。沈婉儿细心地将一碗温热的参汤喂他服下,动作轻柔,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舍。
林若雪、周晚晴、杨彩云、宋无双、胡馨儿静静地立在床前,就连一直如同隐形人般守在门外的秦海燕,此刻也静静地站在房间的阴影角落里,低垂着头,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守护傀儡。
“都……准备好了?”清虚子的声音沙哑微弱,却努力保持着平稳。
“回师父,都准备好了。”林若雪上前一步,躬身答道。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利于远行的深青色劲装,腰悬“松纹”古剑,虽面色清冷,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清虚子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,最终落在林若雪身上,“若雪,你身为大师姐,又暂掌观主之位,责任重大。京城之地,龙潭虎穴,步步惊心。遇事……切忌冲动,多思量,权衡利弊。保全己身,方有来日。”
“弟子谨记师父教诲。”林若雪声音沉稳,再次躬身。
清虚子的目光又转向沈婉儿和周晚晴:“婉儿,晚晴。万毒林之行,凶险更胜以往。慕容嫣虽死,但其巢穴必有余毒机关,幽冥阁也定然加强了守备。你二人一者精于医毒,一者灵动机变,当相互扶持,以探查为主,绝不可……绝不可贪功冒进。”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显然说这番话耗费了他不少力气。
“师父放心,弟子(徒儿)一定小心!”沈婉儿和周晚晴齐声应道,眼圈都有些泛红。
清虚子的目光最后落在阴影中的秦海燕,以及杨彩云、宋无双、胡馨儿身上,嘴唇翕动了几下,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:“海燕……彩云……无双……馨儿……边关苦寒,战阵凶危……你们……都要好好的……栖霞观,永远是你们的家……为师……等你们平安归来。”
这番话,说得断断续续,却蕴含着一位老人、一位师父最深沉的牵挂与无力。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,因为所有的担忧和不舍,都已融在这简单的话语之中。
“师父!”
七位女侠再也抑制不住,齐齐跪倒在床榻前,泪水夺眶而出。就连状态诡异的秦海燕,那一直低垂的头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她们知道,这一别,前途未卜,凶险难测。师父重伤垂危,师门风雨飘摇,而她们,却不得不离开这唯一的港湾,去面对外面那腥风血雨的江湖,那波谲云诡的朝堂,那铁血杀戮的边关。
林若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,抬起头时,眼中已再无泪光,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:“师父保重!弟子等必竭尽全力,查明真相,诛灭邪佞,光大师门!待我等归来之日,便是幽冥阁覆灭之时!”
“待我等归来!”众女齐声应和,声音哽咽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清虚子欣慰地点点头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:“去吧……去吧……”
众女又磕了一个头,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,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。
庭院中,石峰早已等候在一旁,他的行囊简单,只是一些干粮清水,以及那柄从不离身的猎叉。他也要随林若雪北上,一是带路,二是他熟悉边关情况,或能有所帮助。见到众女出来,他憨厚地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
阿莱的伤势依旧沉重,无法远行,只能留在观中由清虚子(名义上)和其他留下的山民照料。
众人默默地在院中做着最后的检查。沈婉儿将分好的药囊郑重地交给每一个人,反复叮嘱着用法用量。周晚晴帮着胡馨儿整理紧身夜行衣的每一个细节,检查着飞爪百练索是否牢固。宋无双默默擦拭着“破岳”巨剑,眼神锐利如鹰。杨彩云坐在廊下,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位整装待发的师姐师妹。林若雪则与石峰最后确认了一遍北上的路线图。
秦海燕依旧沉默地站在角落,仿佛与这一切格格不入,但她手中紧握的“掠影”剑,那暗红色的剑鞘在晨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,却又昭示着她的存在。
朝阳终于完全跃出了地平线,万道霞光将整个栖霞观染得一片金红,如同燃烧的火焰,又如同希望的曙光。
时辰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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