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密室的时光,在运功、服药、沉睡与短暂的清醒中循环往复,仿佛与世隔绝。林若雪凭借着“栖霞心经”的绵长底子和“影”提供的珍贵丹药,伤势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稳定恢复。丹田内的真气已恢复到接近三成,虽然距离巅峰状态仍相去甚远,但至少已有了自保之力。左肩的伤口结了厚厚的痂,动作间虽仍有牵扯痛感,但已不影响基本的活动。
这一日,她刚刚结束调息,正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,“影”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密室中。他手中除了惯例的清水和食物,还多了一套折叠整齐的、料子普通的深蓝色布衣,以及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。
“你的伤势已无大碍,可以离开了。” “影”的声音依旧平淡,听不出情绪。
林若雪微微一怔,虽然早有准备,但真到了离开的时候,心中竟生出几分复杂之感。这个冰冷、简陋却安全的密室,这个神秘、寡言却数次救她于危难的“影”,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“多谢影先生这些时日的庇护与救治。”林若雪站起身,郑重地向“影”行了一礼。
“影”只是微微颔首,将衣物和面具递给她:“换上这个。从西角门出去,那里有福伯安排的人接应。这是新的联络方式和据点地址。”他又递过一张小纸条。
林若雪接过,迅速浏览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,将其牢记心中,然后手指用力,将纸条震成了粉末。
她背转身,快速换上了那套深蓝色布衣。衣服是普通市井女子的款式,略显宽大,正好可以遮掩身形和佩剑。她又对着墙壁光滑处(权当镜子),仔细地将那张人皮面具戴好。镜中出现的,是一张肤色微黑、眉眼普通、带着几分怯懦和疲惫的年轻妇人脸庞,与之前侍卫“林风”或她本来的容貌都截然不同。
“寒霜”剑依旧用粗布包裹,负在背后,在宽大的衣衫下并不显眼。
准备妥当,她转过身,看向“影”。
“影”静静地站在那里,白色面具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似乎在她易容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移开。“走吧。”他率先走向石板门。
林若雪紧随其后。穿过熟悉的狭窄通道,再次来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。“影”熟练地开启机关,铁门缓缓滑开,外面是王府地下那条更为宽阔的主密道。
“由此向前,第三个岔路口左转,直行到底,便是西角门内的出口。” “影”指着黑暗的通道说道。
“影先生不一起出去吗?”林若雪问道。
“我还有事。” “影”的回答简短而干脆。
林若雪不再多问。她知道,这个神秘的男人,有着他自己的轨迹和秘密。她深吸一口气,抱拳道:“保重。”
“影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
林若雪不再犹豫,迈步踏入了黑暗的通道,按照“影”所指的方向,快步前行。她没有回头,但能感觉到,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,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。
通道内寂静无声,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。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果然看到了第三个岔路口。她左转之后,又前行了数十丈,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,以及一扇虚掩着的、看似普通的木门。
她侧耳倾听片刻,门外并无异常动静。于是,她轻轻推开门,闪身而出。
门外是一间堆放杂物的狭小房间,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。房间另一头连着一条狭窄的走廊,走廊尽头隐约传来市井的喧嚣声。这里似乎是王府最外围仆役居住区的一角。
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和表情,低着头,快步穿过走廊,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了出去。
阳光有些刺眼。她眯了眯眼,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僻静的后巷中。巷子对面是一家布庄的后墙,几个孩童正在不远处追逐嬉戏。
按照福伯纸条上的指示,她需要穿过两条街,去往西市的一家茶楼与接应人碰头。
她拉了拉头上的布巾,将脸遮得更低些,混入稀疏的人流,向着西市方向走去。长亭镇似乎与她一个多月前离开时并无太大不同,依旧喧嚣而充满活力。但她能敏锐地感觉到,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。巡逻的兵丁数量似乎多了些,眼神也更加警惕。尤其是在靠近昭南郡王府的区域,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时隐时现。
她不敢逗留,加快脚步,很快便来到了西市。西市是长亭镇最繁华的集市之一,人流如织,叫卖声不绝于耳。她按照地址,找到了那家名为“清源”的茶楼。茶楼门面不大,看起来有些年头,进出的多是些普通百姓和行脚商人。
她走进茶楼,一股混杂着茶香、汗味和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。跑堂的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:“这位娘子,几位?喝茶还是用饭?”
林若雪压低声音,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道:“我找王掌柜,约了看一批山货。”
小二脸上的笑容不变,眼神却微微一动,上下打量了她一下,笑道:“娘子这边请,王掌柜在后院清点货物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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