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,唤醒了沈家小院。家人陆续起身,沈父和严五准备下地,袁氏带着润生去菜园,院子里很快便恢复了宁静。明荷收拾完碗筷,看着家人都离开了,心里惦记着那间下屋。那里虽然简陋,却是严五安身的地方。
她提着一桶清水,拿着干净的抹布和被褥,轻轻推开了下屋的门。屋内陈设简单,却处处透着严五特有的整洁与条理。她仔细地擦拭着桌椅,扫净地面的浮尘,然后将那床盖了许久的被褥抱到院中晾晒,换上了带着皂角清香的干净被褥。做完这一切,她环顾着焕然一新的小屋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,仿佛通过这种方式,便能将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心,悄然传递出去。
午后,天色骤然转阴,不多时,淅淅沥沥的春雨便落了下来,敲打着屋檐和树叶,带来一股清新的凉意。明荷坐在窗前做绣活,心思却总飘向窗外。雨势不小,父亲和严五还在田里,定然要被淋湿了。虽说已是春天,但淋了雨,终究是容易着凉的。她有些坐立不安,时不时起身到门口张望。
直到暮色四合,雨幕中才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。沈父和严五果然浑身湿透,头发和衣衫都紧贴在身上,带着一身的水汽和寒意进了屋。明荷连忙递上干爽的布巾,看着严五接过布巾擦拭脸颊和头发时,那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,她的心尖莫名地跟着颤了一下。
晚饭后,袁氏特意煮了一锅滚烫的姜汤,辛辣的气息弥漫在堂屋。“他爹,快喝一碗,驱驱寒气。”袁氏将一碗姜汤塞到沈父手里,又将另一碗递给明荷,“明荷,把这碗给严五送去,他也淋透了。”
明荷端着那碗温热的姜汤,走到下屋门口,心里有些微的紧张。她轻轻叩了叩门板,里面却没有回应。犹豫了一下,她低声唤道:“五哥?”依旧寂静。
许是雨声太大,他没听见?明荷想着姜汤凉了便没了效果,便试探着推开门。屋里没有点灯,光线昏暗,她适应了片刻,才看清屋内空无一人,那碗姜汤被她轻轻放在屋内唯一的小木桌上。
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后的阴影里,似乎有人。她下意识地望过去——只见严五正站在门后,上半身未着寸缕,手里拿着一块湿布,显然正在擦拭淋湿的身体。昏暗中,他肩背宽阔,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,水珠在那麦色的皮肤上蜿蜒滑落,充满了雄浑而原始的力量感。
“啊!”明荷低呼一声,脸颊瞬间烧得滚烫,如同被火燎过一般。她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,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逃离这里。她慌忙转身,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
然而,就在她转身的刹那,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,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向后一带——
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。
严五从身后,用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她,将她整个人圈禁在他的气息之中。
“!”明荷浑身僵硬,吓得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,只能感受到背后那灼人的体温和强健有力的心跳,以及萦绕在鼻尖的、混合着水汽、泥土和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。
“别怕。”严五低沉沙哑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,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、近乎痛苦的克制,“我就抱抱……就抱一会儿……”
他的手臂收得很紧,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过分的力道,只是那样紧密地贴合着,不容她逃离。
明荷僵在他的怀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最初的惊吓过后,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,听到他同样紊乱而沉重的心跳声,与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,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怀抱的温度驱散了春雨带来的微寒,甚至烫得她有些晕眩。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,陌生,却并不让她感到厌恶,反而……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,让她原本僵硬的身体,竟一点点地软化下来。
她羞得闭上了眼睛,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,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,心里乱成一团麻,却又贪恋着这片刻的、惊心动魄的温暖。
而严五,此刻心中亦是波涛汹涌。晚上回来,一进屋他便察觉到了不同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洁净气息,桌椅一尘不染,床上铺着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干净被褥。
他坐在那里,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,心中被一种巨大的、近乎奢侈的暖流填满。这细心的打理,这无声的关怀,都来自那个总是低眉顺目、却又在细微处熨帖人心的姑娘。他渴望这样的生活,渴望这个家,更渴望沈明荷。他多想就这样,一直留在这里,与她朝夕相对,岁月静好。
可是,他配吗?他一个身负血海深仇、被朝廷追捕、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的亡命之徒,有什么资格去奢求这样一份平静的幸福?他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她,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?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