簪子在这里,人呢?
随后,另一个护卫在清理墙角时,踢到了一个异常坚固的小木盒。盒子已被烧得炭化,但依稀能看出原本的形状。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叠小心翼翼保存的纸张,边缘焦黄卷曲,但大部分字迹尚且清晰——那是润生一笔一划写下的文章,他曾那么骄傲地告诉姐夫,他都攒着,等姐夫回来批阅……
“啊——!!!”
许时瑾终于崩溃了。
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、不似人声的嘶吼,那声音里包含了所有的希望、所有的期盼、所有的爱与守护,在瞬间被彻底碾碎后的极致痛苦。他猛地扑倒在地,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、混合着亲人骨灰的焦土之中,肩膀剧烈地耸动,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和嚎哭。
什么帝王威仪,什么江山社稷,在这一刻,全都化为乌有。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家、失去了挚爱、失去了所有的可怜人。
护卫们默默地跪倒一片,无人敢上前劝慰。
他就这样跪在废墟中,哭了很久很久,直到嗓音嘶哑,直到眼泪流干,直到暮色四合,星月无光。
良久,他终于抬起头,脸上泪痕斑驳,眼神却空洞得可怕,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随之流逝。
他亲自用颤抖的双手,和护卫们一起,将沈福和袁氏的骸骨收殓,在那片承载了他们一生悲欢的院子里,挖了一个深坑,郑重地将他们合葬。他跪在坟前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,额头上沾满了泥土。
“爹,娘……是我……是我害了你们……”他的声音低哑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。
随后,他下令将这片废墟彻底封锁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这里,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禁地,一个埋葬了他所有温情与平凡的坟墓。
他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那抔新土和周围的焦黑,眼神重新变得冰冷、锐利,甚至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“找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,“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,给朕去找!明荷,润生,淮安!生要见人,死……也要给朕找到尸骨!”
他不知道许时瑜临死前那恶毒的诅咒是否真的应验,但他知道,如果他的明荷、他的淮安真的遭遇不测,那他即便坐拥这万里江山,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,一个被命运彻底嘲弄的可怜虫。
复仇,似乎才刚刚开始。而这一次,他要面对的,是比许时瑜更加残酷、更加无形的敌人——那无法预测的命运,和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