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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言情 > 历史 > 山河鉴:隋鼎 > 第115章 张允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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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风掠过枯黄的旷野,卷起细碎的沙尘,扑打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高鉴勒马驻足于一处矮丘之上,远眺着前方那座在冬日薄暮中显得格外孤寂而坚定的城池——武阳。

离开魏县前,魏征将一份精心整理的卷宗交到他手中,里面详述了武阳令张允济的为官事迹。此刻,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,在他脑海中盘旋,与眼前这座城池重叠。

“张允济,青州北海人也。隋大业中为武阳令,务以德教训下,百姓怀之。”

卷宗的开篇,平淡无奇。然而后面的记载,却让高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县令,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敬佩。

元武县与武阳接壤,有一人将母牛寄养在岳父家八九年,牛群繁衍至十余头。待到分家时,岳家却矢口否认,拒不归还。元武县几任官员都无法断清这糊涂官司。那人走投无路,听闻武阳张明府断案如神,便抱着一线希望越境前来申诉。张允济听罢,并未因越级而推诿,反而叹息道:“你自有本县县令,何苦舍近求远至此?”那人只是伏地痛哭,陈述缘由。张允济沉吟片刻,竟命衙役将牛主捆绑,用布衫蒙住头,押解着前往其岳家所在的村庄,声称捉到了盗牛贼,并召集村中所有牛只,一一询问来源。岳家不知是计,唯恐受到牵连,急忙指着那群牛中自家女婿的那部分辩解:“这是女婿家的牛,非我等所有,与我等无关!”张允济当即命人掀开牛主头上的布衫,对那岳家人道:“此即你家女婿,牛可归还否?”岳家目瞪口呆,只得叩头认罪。元武县上下听闻此事,皆羞愧难当。

又有一次,张允济路遇一老妇在田边搭茅庵看守葱田。他对老妇说:“老人家且回家去吧,不必在此辛苦守夜。若葱被偷了,尽管来告知本官。”老妇将信将疑地回去了。结果一夜之间,葱田被盗采一空。老妇哭诉至县衙,张允济立刻下令,将葱地十里内的所有男女全部召集起来,亲自上前查验讯问,果然找出了盗葱之人。

还曾有过路客商,天未亮便启程,不慎将一件衣衫遗落路旁,走出十几里地方才发觉。同行者安慰他:“我等已入武阳境内,听闻此地路不拾遗。你只管回去寻找,衣物必定还在原处。”客商依言返回,果然寻回了失物。

凡此种种,不胜枚举。张允济以其智慧、公正和对百姓的仁爱,将武阳治理得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政绩卓着,声名远播。这样一个官员,他所依仗的,早已不是朝廷的律法俸禄,而是沉甸甸的民心。

魏征的建言在他脑中回荡——“服其心”。这比攻克十座坚城更难。面对这样一个对手,强攻,是最愚蠢的选择。

高鉴一行百骑,蹄声嘚嘚,抵达武阳县外围的营寨。赵鸿永早已得信,顶风迎出寨门。见到高鉴只带了这么点人马,赵鸿永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吃惊,他快步上前,抱拳道:“主公!您怎么亲自来了?这张允济顽固得很!末将遵照您的将令,只是控制了各处要道,断绝内外联系。可怪就怪在,城中虽无援兵,粮草想必也日渐匮乏,但士气竟未见丝毫低落!每日城头巡防,百姓协助守城,秩序井然,真他娘的邪门!”

高鉴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言。他目光越过营寨,投向那座在夕阳余晖中静默矗立的城池。时近黄昏,残阳如血,给那座并不算高大雄伟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悲壮而温暖的金色。城墙上,人影绰绰,与赵鸿永描述的一般无二。披着破旧号衣的守军与穿着各色棉袄、甚至单薄麻衣的百姓混杂而立,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:锈迹斑斑的长矛、官府制式的环首刀,更多的是明晃晃的锄头、草叉、镰刀,甚至还有削尖了的竹竿。这些简陋的“兵刃”在斜阳的照射下,反射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。一面褪色严重、边角破损的“张”字官旗,以及无数临时用家织布、旧衣衫甚至门帘改成的、写着“保境”、“安民”或干脆什么字也没有的旗帜,在凛冽的寒风中顽强地猎猎作响,诉说着不屈的意志。

一种肃穆、坚韧、同仇敌忾的气氛,即便相隔如此之远,也能透过寒冷的空气,清晰地传递过来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
高鉴没有令军队再前进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紧张。他只点了赵鸿永和两名手持厚重盾牌、神情警惕的亲卫,四人缓缓策马,越过己方阵线,直至一箭之地之外,方才停住。

高鉴深吸一口气,内力自然而然地灌注于喉舌,朗声开口,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风声,稳稳地送向武阳城头:

“武阳城上的父老乡亲,张明府!在下高鉴,特来拜会!”

声音落下,城头上原本还算有序的景象,顿时泛起一阵明显的骚动。窃窃私语声、惊呼声、兵器无意中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“高鉴”这个名字,本身就已带着血与火的威慑,以及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,足以在守城军民心中掀起巨浪。无数道目光,瞬间从城垛后面投射下来,聚焦在高鉴身上。那目光中,有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恐惧,有深深的好奇与审视,也有几分茫然与不知所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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