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志诚猛地一脚踹开永鑫机械厂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,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。一股浓烈的、混杂着劣质机油、铁锈和某种无法言喻的**甜腻腥气**的浊流扑面而来,瞬间灌满了O记探员们的鼻腔和肺叶,几乎令人窒息。
“O记!差人办案!所有人原地不准动!” 黄志诚的吼声在空旷高耸的厂房里撞出沉闷的回响,手电筒的光柱如同数柄利剑,刺破粘稠的黑暗,搅动着悬浮在空气中、泛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油性粉尘。
光柱所及之处,景象让久经沙场的警员们也头皮发麻。这里没有车床的轰鸣,没有焊接的火花,只有一种低沉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…咯吱…”声,仿佛无数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啮合转动。
巨大的传送带像一条僵死的金属巨蟒,贯穿整个厂房,在其上缓缓移动的,绝非寻常的汽车零件或机械臂。
那是一条由**血肉与机械**拼凑而成的肢体生产线。
传送带上,被粗大钢钉固定着的东西在昏暗中蠕动。那是一只只人类的手掌,苍白失血,指尖却诡异地连接着精密的液压指关节和闪烁着寒光的合金刀刃。
再往前,是包裹着仿生皮肤、内嵌金属骨骼的小腿,皮肤下的青紫色血管与缠绕其上的铜色导线纠缠共生,如同怪异的藤蔓。更远处,一颗被剥离了大部分头盖骨、浸泡在淡绿色营养液中的大脑,暴露的沟壑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电极,针尖延伸出的数据线如活蛇般扭动着,接入传送带下方的控制盒。每一次“咯吱”声响起,这些部件就随之抽搐一下。
流水线两侧,是如同兵马俑般静默矗立的工人。他们穿着统一的、沾满深褐色油污的工装,脸上覆盖着厚重的黑色焊工面具,眼部是两块深红色的滤光镜片,反射着警用手电筒刺目的白光,像一双双凝固的血眼。
对破门而入的警察,他们置若罔闻,没有惊呼,没有逃窜,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。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:拿起传送带上的“零件”,用沾满粘稠黑油的手指和简陋的工具(扳手、钳子,甚至直接用手)粗暴地将冰冷的金属与温热柔软的人体组织拧合、焊接、缝合。
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和劣质焊锡的刺鼻气味。偶尔有粘稠的、混合着机油和暗红血液的液体从他们的操作台滴落,在布满油垢的水泥地上砸开一小朵污秽的花。
“顶…顶你个肺…” 站在黄志诚身后的年轻警员阿强脸色惨白如纸,胃里翻江倒海,握着点三八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。眼前这超现实的、亵渎生命的一幕,比他经历过的任何街头枪战都要令人胆寒。他下意识地看向三元,这位以泼辣勇猛着称的陀枪师姐,此刻也紧抿着嘴唇,握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,眼神锐利如鹰隼,死死扫视着那些沉默的工人和他们手中扭曲的造物。
“头儿…” 三元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“唔对路…太静了…静得发毛。”
黄志诚没有回头,鹰隼般的目光穿透弥漫的油雾,落在了传送带的最远端。那里,阴影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。几束强力射灯从高耸的钢架穹顶投下惨白的光,聚焦在一个巨大的、尚未完工的金属造物上。
那轮廓依稀能辨出扭曲的女性形态,却绝非任何已知的宗教偶像。它的主体由粗大的、布满褐色锈迹的蒸汽管道虬结盘绕而成,如同巨蟒的巢穴。
一些部位覆盖着厚薄不均、仿佛被强行锻打延展过的暗沉黄铜板,边缘锋利如刀。更令人作呕的是,在管道与铜板的缝隙间,夹杂着大量灰白色的、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角质层的碎片,以及粘附其上、缓慢搏动的、暗红色的类肌肉组织。
几条粗壮的、由锈蚀铁链绞合而成的“手臂”从躯干两侧伸出,末端并非手掌,而是巨大的、仍在滴落粘稠黑油的齿轮和液压钳。一个由废弃引擎缸体粗糙焊接而成的头部微微低垂,本该是面孔的位置,只有一片光滑的、反射着死光的暗色金属,仿佛一张吞噬光线的无面之孔。
空气中弥漫的甜腥气味,在这里达到了顶峰,源头似乎正是这尊尚未完成的“机油之母”雕像脚下,那里汇聚着一小滩不断从雕像基座渗出的、粘稠如糖浆的**暗红色液体**。
“目标确认。”黄志诚的声音冷硬如铁,压下心头的翻涌,“A组控制工人!B组跟我,目标尽头那个怪物!阿强,守住门口!三元,你打头阵!小心那些‘工人’!”
“Yes Sir!” 压抑的回应声响起,行动瞬间展开。A组的警员们强忍着恐惧,举枪快步上前,厉声呵斥:“所有人!摘下面具!双手抱头!趴低!”
回应他们的,依旧是死寂。只有传送带的“咯吱”声和工具碰撞血肉骨骼的闷响。那些戴着焊工面具的身影,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或慌乱,仿佛闯入的警察只是几缕无关紧要的空气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