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贪狼星那令人窒息的喧嚣与污浊,林见素与苏挽月驾驭着那艘不起眼的青色飞舟,径直朝着混乱星海深处,那片被标注为“寂灭坟场”的死亡星域而去。
越是深入,周遭的星空便愈发显得破败与死寂。原本偶尔还能见到的星辰碎片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无边无际的、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幽暗虚空。破碎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,遍布视野,时不时便有混乱的空间风暴从中喷涌而出,卷起无形的毁灭浪潮。一些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遗骸——或许是神魔的指骨,或许是星舰的残翼——在虚空中无声地漂浮,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,诉说着湮灭的历史。
这里灵气稀薄到了极点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“死寂”道韵,以及无数负面情绪与残存执念混合而成的、令人神魂不适的混乱力场。寻常修士在此地,不仅难以补充灵力,心神更会时刻受到侵蚀,久而久之道心蒙尘,甚至滋生心魔。
然而,这对于身负《无始轮回诀》与混沌青莲本源的林见素而言,此地弥漫的死寂道韵,虽驳杂混乱,却如同回到了半个“家”,被他悄然吸纳、转化,补充着消耗。苏挽月的太阴混沌道体,至阴至静,亦能很好地抵御这种环境对心神的干扰,甚至能从中剥离出精纯的太阴之力。
飞舟按照暗影楼提供的大致方位,在危机四伏的虚空中穿梭。林见素神念全开,【轮回印】的感知领域如同无形的触须,小心地探查着前方,规避着那些明显的空间陷阱与能量乱流。苏挽月则负责警戒四周,她那清冷的目光仿佛能看透虚妄,数次提前发现了隐匿在黑暗中的能量漩涡或飘荡的诡异残灵。
数日后,飞舟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诡异的区域。
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、由无数星辰尘埃、破碎大陆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骸骨混合而成的“漂浮坟场”。这些物质并非静止,而是在一种无形力场的作用下,缓缓地、无规则地移动、碰撞,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轰鸣,仿佛亿万亡魂在同时叹息。坟场深处,弥漫着浓郁的灰色雾气,那雾气并非水汽,而是由精纯的死寂之气与混乱魂能凝聚而成,神识探入其中,如同石沉大海,甚至会引来雾中某些存在的恶意窥探。
这里,便是寂灭坟场的外围,碎星沼泽。
飞舟无法再前行,那混乱的力场与灰色雾气会对舟体结构造成不可逆的损害。林见素与苏挽月将飞舟收起,身形悬浮于虚空之中。
“根据线索,慕师兄最后消失的方向,是朝着坟场核心的‘葬神渊’。”苏挽月看着前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灰色雾海,轻声道,“这碎星沼泽范围极大,寻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。”
林见素摊开手掌,那枚得自百晓生的“牵机引”铜钱悬浮而起,在其掌心缓缓旋转,发出微弱的毫光,指向雾海的某个方向,但光芒闪烁不定,显然受到此地混乱力场的强烈干扰。
“方向大致没错,但感应很模糊。”林见素收起铜钱,目光扫视着那片缓缓蠕动的灰色雾海,“此地残念执念深重,形成了天然的迷障与陷阱。寻常方法难以寻觅,看来,得用些非常手段了。”
他闭上双眼,识海之中,那残破的混沌青莲莲台与轮回符印同时亮起微光。他并未强行扩张神识,而是将自身那“我即轮回”的道境感悟,如同水波般,向着前方的碎星沼泽 gently 弥漫而去。
这不是搜寻,更像是一种“宣告”与“共鸣”。
他以自身轮回道境,去接触、去感知这片死亡之地中,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、强大的残存意志与执念。
刹那间,仿佛捅了马蜂窝!
灰色的雾海剧烈地翻腾起来,无数痛苦、怨恨、不甘、暴戾的意念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朝着林见素的神念疯狂涌来!视野之中,幻象丛生!有顶天立地的神魔在咆哮厮杀,血雨倾盆;有庞大的星舟舰队在炮火中化为绚烂而短暂的烟花;有无数生灵在末日灾劫中哀嚎湮灭……
这些破碎的历史片段与极致的情感冲击,足以在瞬间冲垮化神修士的心神!
然而,林见素的心神,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,任由惊涛骇浪拍击,岿然不动。他的道心,早已在归墟生灭之眼的洗礼中,淬炼得坚不可摧。这些残念冲击,对他而言,不过是清风拂面,甚至被他悄然引导,融入自身的轮回意境之中,加深对“死”与“灭”的理解。
他在这狂暴的意念洪流中,仔细地分辨着,寻找着那一丝独特的、属于青玄宗《青玄道经》的纯正道家意境,以及慕怜风那温润中带着坚韧的独特剑意。
过程缓慢而凶险。苏挽月守在他身旁,太阴混沌之力化作一层清辉笼罩两人,将一些试图趁虚而入的、更具攻击性的实体化怨灵或能量陷阱冻结、净化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忽然,林见素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,眸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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