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医生像是没听见，兀自嘟囔着：“奇怪了！这孩子怎么长了两个心脏？”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，慌张地抬头，正对上婆媳俩惊恐的目光。
“啥？！”楚晚月的惊叫在检查室里炸开，回声撞在四面白墙上。
“你、你们等会！”女医生仓皇放下探头，橡胶手套在空气中甩出几滴耦合剂，“我去叫老师过来！”她几乎是跑着冲出门的，白大褂下摆在身后飘起。
不多时，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女医生领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医生回来，后者胸前别着“主任医师”的牌子。
“老师，你看！”年轻女医生指着屏幕，声音发颤，“就是这个孕妇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两个心脏！”
“两个心脏？”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显示屏的冷光。她接过探头，在张小燕肚子上仔细探查。房间里静得可怕，只有仪器发出规律的“滴滴”声。
张小燕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，眼泪大颗大颗滚落：“娘......我害怕......”
楚晚月一把抓住儿媳冰凉的手，却发现自己也在发抖。
楚晚月和张小燕紧紧攥着检查床边缘，两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位医生。检查室里静得可怕，只能听见仪器“滴答滴答”的运转声，还有张小燕越来越急促的呼吸。
“我看看！”中年医生一把拉开椅子坐下，接过探头时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的手指在张小燕肚皮上游走，眼睛紧盯着黑白屏幕上的影像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，楚晚月甚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。
忽然，中年医生的眉头舒展开来，转而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学生。
“医......生，究竟怎么回事？”楚晚月的声音发颤，指尖已经掐得发白。
“没事，”中年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，“你儿媳妇肚子里是两个孩子，双胞胎。”她转头瞪了眼年轻女医生，“对不起，我这学生学艺不精，吓到你们了。”
“呼——”楚晚月长出一口气，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下来，“那就好！吓死我了！”她的手拍在胸口，发出“砰砰”的闷响。
张小燕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，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。她轻轻抚摸着小腹，眼泪不自觉地涌出来：“太好了......”
年轻女医生涨红了脸，连连鞠躬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！我刚才太紧张了......”
“没事没事！”楚晚月摆摆手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，“结果是好的就成！”她小心翼翼地把张小燕扶起来，帮她把衣服拉好。
刚关上检查室的门，就听见里面传来中年医生压低的怒吼：“你毕业证是捡来的吗？！双胞胎和两个心脏都分不清？！”接着是一连串医学名词的疯狂输出，年轻女医生小声辩解的声音像蚊子哼哼。
走在走廊上，楚晚月突然一拍大腿：“小燕，走，咱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，庆祝一下！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连脚步都轻快起来。
“好！”张小燕脸上终于露出笑容，手指轻轻描绘着肚子的弧度，“没想到我这么厉害！竟然怀的双胞胎！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。
“哈哈，厉害厉害！”楚晚月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，随即又正色道：“这怀双胞胎更得小心一点，走路要慢些，可别磕了碰了。”她掰着手指头数着，“预产期可能会提前，我记得你大嫂怀小四小五就提前了十几天。”
张小燕认真地点头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：“嗯，我会当心的。”
走到医院大门口，楚晚月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对了小燕，咱去就叫上你妈，一起去吃饭，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她。”
“好啊！”张小燕笑得眉眼弯弯，“我妈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！”她下意识护住肚子，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两个小生命在里面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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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涩的海风裹着湿气拍打在脸上，楚晚月站在礁石上眺望远方。这是她来到海岛的第十天，陆建设本该三天前就返航。
“这孩子...”她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银发，转身时踩碎了沙滩上一只空海螺壳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海带缠绕在礁石上，散发着淡淡的腥咸味。
回到家属院，楚晚月熟练地打开系统商城。一条肥美的鲈鱼落入水盆，鱼尾拍打出水花溅湿了她的蓝布围裙。
鱼鳞在晨光中泛着银光，鱼鳃还带着深海的气息。她操起菜刀，刀刃在磨刀石上蹭了两下，鱼血很快在砧板上晕开暗红的花。
灶台上的煤炉烧得正旺，铁锅里清水翻滚。豆腐是赶早市买的，还带着井水的凉意，在案板上微微颤动。
当鱼汤渐渐泛起奶白色时，蒸笼里的大米也飘出香甜的气息。楚晚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，将铝制饭盒塞进军绿色挎包里。
国营饭店的玻璃橱窗蒙着水雾，红烧肉的香气老远就钻入鼻腔。排队的人群里，几个系着白围裙的家属正在唠家常。
穿碎花衬衫的李营长媳妇眼尖：“哎呦，陆大娘打饭啊！”
“可不是嘛，你们这也来打饭？”楚晚月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粮票。
“要我说啊，还是你家小燕有福气。”王嫂子往旁边让了让，“婆婆这么会照顾人。”
楚晚月摆摆手：“是我们家建设有福，娶了这么懂事的媳妇。”说话间，服务员舀起一勺酱红色的五花肉，浓稠的汤汁在饭盒里晃荡。
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喊声：“姥姥！”只见徐爱华穿着训练服飞奔而来，军挎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。他一把抱住老人，发梢还带着训练场的尘土味。
“哎呦，爱华！”楚晚月拍去外孙衣领上的沙粒，“训练辛苦了吧？”
“刚结束野外拉练，放了半天假。”徐爱华笑嘻嘻地抢过布袋，搀着姥姥慢慢往回走。
“正好，姥姥炖了鲈鱼汤，还打了红烧肉。”楚晚月捏捏外孙晒黑的脸蛋，“看这小脸瘦的，今晚必须吃两碗饭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