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海市老城区百福巷深处,青石板路被昨夜的暴雨冲刷得泛着墨色光泽,两侧斑驳的砖墙爬满凌霄花,橘红色的花瓣沾着水珠,像缀在灰布上的碎宝石。巷子尽头的“淳于旧书店”木门虚掩,门楣上褪色的木质招牌挂着铜铃,风一吹就发出“叮铃”脆响,混着巷口修车铺传来的扳手敲击声,成了这片老城区独有的晨曲。
书店内光线昏暗,仅靠头顶三盏老式琉璃灯照明,灯罩上的缠枝莲纹在墙面投下细碎的光影。书架从地面堆到天花板,泛黄的书页间夹杂着读者夹入的书签,有褪色的电影票根,有手写的便签,还有孩子画的简笔画。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油墨味,混着墙角铜炉里燃着的艾草香,吸一口都带着时光沉淀的厚重感。
淳于龢正蹲在书架前整理刚收来的旧书,浅蓝色的工装围裙沾着些许灰尘,马尾辫用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固定,几缕碎发垂在额前。她指尖划过一本1987年版的《小王子》,书脊处磨损严重,却在翻开时掉出一张对折的书签——米白色的卡纸边缘微微卷曲,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“等你在第3排书架”,字迹娟秀,末尾画着一只歪头的小兔子。
“又是这张书签?”淳于龢挑眉,将书签夹回书中。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在旧书里发现同款书签,每次都夹在《小王子》不同的章节,字迹一模一样,连小兔子的歪头角度都分毫不差。她起身时膝盖“咔嗒”响了一声,揉着腿走向柜台,刚要把书放进“待整理”的纸箱,玻璃门突然被推开,铜铃发出一阵急促的晃动声。
进来的是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,兜帽压得很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抹淡粉色的唇。他左手插在裤袋里,右手攥着一本同样泛黄的《小王子》,走到柜台前时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请问,你这里收旧书吗?”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,像砂纸轻轻划过木头。
淳于龢抬头,目光落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——那里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,形状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孤儿院养过的那只流浪猫的爪印。“收,不过得看品相。”她伸手去接书,指尖刚碰到封面,男人突然往后缩了缩手,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。
就在这时,巷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,紧接着是争吵声。淳于龢探头去看,只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修车铺门口,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正指着西门?的鼻子骂骂咧咧,手里挥舞的鳄鱼皮手包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。
“你这破修车铺怎么开的?把我车划了一道印,你赔得起吗?”粉色西装男的声音尖利,像指甲划过玻璃。
西门?正蹲在地上检查车胎,蓝色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破洞,露出里面的创可贴。她直起身,手里还拿着扳手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你自己倒车撞的路牙子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你还敢顶嘴?”粉色西装男伸手就要推西门?,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小柱子拦住。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背着一个缝着补丁的书包,把西门?挡在身后,小脸上满是倔强:“不许欺负西门阿姨!”
粉色西装男被一个小孩拦住,面子挂不住,扬起手就要打。淳于龢刚想冲出去,身边的连帽衫男人突然动了——他几乎是瞬间就穿过了书店,速度快得像一阵风,在粉色西装男的手落下前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动手打小孩,不太好吧?”男人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粉色西装男想挣脱,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“你谁啊?敢管老子的事?”粉色西装男色厉内荏地喊着,眼睛却瞟向四周,似乎在寻找帮手。
连帽衫男人没说话,只是微微抬了抬兜帽,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。淳于龢这才看清他的脸——高挺的鼻梁,深邃的眼窝,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,竟和丫丫母亲照片上的男人有七分相似。
“是你?”淳于龢脱口而出。
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复杂,刚要说话,巷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亓官黻推着他的废品车走了过来,车斗里装满了废旧纸箱,上面用马克笔写着“可回收”三个大字。他看到这边的动静,把车停在路边,手里还拿着半截没吃完的油条。
“怎么回事?吵什么呢?”亓官黻的声音洪亮,带着常年在废品站打交道的粗犷。他看到被抓住手腕的粉色西装男,皱了皱眉,“王总?你怎么在这儿?”
粉色西装男看到亓官黻,脸色瞬间变了,挣扎着想要松开手:“亓哥,误会,都是误会!”
亓官黻没理他,走到连帽衫男人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兄弟,松手吧,这人是我们废品站的大客户。”
连帽衫男人挑了挑眉,松开了手。粉色西装男揉着手腕,怨毒地看了西门?和小柱子一眼,又瞪了连帽衫男人一眼,转身就要走,却被亓官黻叫住:“等等,把车钱付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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