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，第一缕曦光像柔软的蜜绸，沿着铂悦府的雕花栏杆蜿蜒而下，轻轻覆在主卧的落地窗上。
苏念星蜷在陆廷渊怀里，呼吸匀长，睫毛上还沾着一点碎金色的光。
男人一条手臂垫在她颈下，另一条横在她腰际，掌心虚虚贴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——那里，正藏着两人尚不足月的小秘密。
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候炸开的，像一粒石子投进平湖。
苏念星眉心蹙了蹙，尚未睁眼，陆廷渊已先一步探身，替她捞起手机。
屏幕闪烁——“温叔叔”。
男人睡意未散，嗓音低哑却温柔：“再睡会儿，我去接。”
他赤脚踩在地暖上，肩背线条在晨光里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，顺手带上门，把初冬的凉意关在阳台外。
“温叔叔，早。”
“廷渊，星星呢？张妈说你们去了医院——”
电话那头的温博远声音发颤，像一夜未眠，“是不是……星星身体出状况？”
陆廷渊低笑，喉结滚动，带着初为人父的骄傲：“叔叔，别担心，是好消息。”
他顿了半秒，像把滚烫的字句在舌尖滚过一遭，“星星怀孕了，您要当外公了。”
沉默。
接着是骤然加重的呼吸，像有人把麦克风对准了风口。
温博远再开口时，嗓音沙哑得不成调：“真的？我……我真要当外公了？”
陆廷渊几乎能看见五十多岁的长辈在彼端红了眼眶、手足无措的样子。
“千真万确。孕囊五周多，胎心已见。”
“好、好——”温博远一连叠声，尾音却猛地哽住，“那丫头孕吐厉害吗？想吃酸还是辣？我……我这就去把城南那间老宅收拾出来，空气好，适合养胎——”
陆廷渊失笑，胸腔震颤，“叔叔，您先别激动，星星还在睡，等她醒了我让她回您电话。营养师、产检医院我都安排好了，您放心。”
挂掉电话，他转身，隔着玻璃看见床上的小姑娘正抱着被子坐起，长发乱糟糟，眼神迷蒙，像刚破壳的雏鸟。
他心头一软，推门进去，把人连被带人卷进怀里：“被吵醒了？”
“是爸爸？”她声音软糯，带着刚醒的鼻音。
“嗯，张妈走漏风声，老爷子急得团团转。”
苏念星噗嗤笑出声，眼角弯成月牙，“估计待会儿要杀过来。”
话音未落，她的手机又响，这次是苏辰——
“姐！你是不是怀了？！我要当舅舅了！！”
少年音透过免提炸开，震得卧室吊灯都晃三晃。
苏念星扶额，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，“淡定，陆廷渊开了免提，你姐夫听着呢。”
“淡定不了！我请假了，半小时后到！草莓、蓝莓、孕妇零食已备货！姐夫你别跟我抢活儿——”
嘟。
陆廷渊屈指挂掉电话，低头吻了吻她发旋，“看来，今天会很热闹。”
——岂止热闹，简直是“全家迁徙”。
九点整，苏辰的红色小跑第一个杀到，车尾箱摞满透明收纳盒，分门别类贴着标签：【孕早期必吃】【缓解孕吐】【姐的解馋零嘴】。
少年风一样卷进来，卫衣帽兜都来不及摘，先单膝跪在沙发前，把一只绣着“平安”二字的绯色小锦囊系到苏念星腕上：“香火最旺的寺，辰时第一支，开过光，保我大外甥一路平安。”
苏念星拿指尖戳他额头，“才五周，你怎么知道是外甥？”
苏辰咧嘴，虎牙闪闪：“外甥女也行，先打着舅舅的旗号宠了再说！”
十点，陆家的黑色迈巴赫编队缓缓驶入，车牌连号，气势骇人。
陆老爷子拄着紫檀手杖，下车时却甩开管家搀扶，步子迈得比谁都急。
陆奶奶一身墨绿旗袍，手里捧着鎏金食盒，一见面就把苏念星搂进怀里，檀香与药膳香交织，“星星，瘦了，奶奶给你炖了花胶黄鸡汤，趁热。”
老爷子目光如炬，扫向陆廷渊：“公司的事能推就推，婚礼提前，陆家孙媳妇怀孕，必须风风光光。”
说罢，一挥手，身后佣人鱼贯而入——
燕窝、海参、整株长白山野山参，码成一座小山；
一摞足有半人高的孕期典籍，封面烫金，散发油墨香；
还有一只檀木小箱，打开是一整套老坑翡翠——长命锁、镯子、平安扣，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碧。
老爷子干咳一声，故作云淡风轻：“给曾孙的，先存着。”
苏念星被围在“爱”的漩涡中心，眼眶发热，却连拒绝的缝隙都找不到。
午后，温博远抵达战场。
黑色奔驰后备箱掀开，三层保温桶矗立如宝塔——
顶层燕窝，中层花胶，底层是清晨四点就文火慢炖的乌鸡汤，汤色金黄，油星不见。
他西装外套脱在一边，衬衫袖口卷到小臂，手持长柄勺，亲自给女儿盛汤，“星星，尝尝，爸爸撇了三遍油，不腻。”
一勺入口，苏念星眼泪差点掉下来——
是童年发烧时，爸爸守在厨房熬的味道，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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