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正月初六,太极殿。
六品以上官员身着朝服,踩着阶前未消的薄雪,鱼贯而入太极殿。
殿内檀香袅袅,官员们脸上还带着昨夜狂欢的余韵,却又在踏入殿门的瞬间敛了神色,整肃而立。
唐太宗李世民端坐龙榻,目光扫过阶下群臣,手里还捏着那份捷报。
待百官行礼完毕,他扬了扬捷报,声音朗朗:“李靖收复定襄,颉利遣使请降——这份捷报,诸位都该看看。”
内侍将捷报传阅下去,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。
长孙无忌出列奏道:“陛下,李靖将军以三千骑奔袭千里,大破突厥,此乃不世之功!当加官进爵,以励三军!”
李世民点点头,目光扫过阶下群臣,朗声道:“辅机说得对,定襄大捷,李靖运筹帷幄,亲率三千精骑奇袭,一举收复定襄失地,随后李积又在诺真水大胜突厥,逼得颉利仓皇逃窜,遣使请降,此乃我大唐开国以来未有之盛功!”
他顿了顿,声音愈发有力:“传朕旨意,先赐前线将士酒肉,慰劳三军!待大军班师回朝,再论功行赏,凡参战将士,皆有封赏!其余在朝诸公,辅政有功,亦稍后另行嘉奖!”
“陛下圣明!”百官齐声叩拜,殿内回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。
待众人起身,李世民又道:“定襄之胜,非一日之功,乃国力强盛之体现。今日朝会,各部先将去年民生、工造诸事一一奏来,让朕与诸卿一同盘点家底。”
户部尚书戴胄率先出列,手持账册躬身道:“启禀陛下,经户部核校,去年全国新增户籍约十五万户,共计七十万人。因曲辕犁普及,各地新开垦耕地八百一十五万余亩,其中水浇地三百七十万亩,创历年之最。全年赋税折合金银铜钱约四千万贯,较上年增长两成五;粮产两千四百二十九万余石,增长两成五;绢帛一千一百二十余万匹,增长两成四。”
“单是同州的水浇地,就比前年多了三成——都是托了曲辕犁的福,农夫们说,‘一把新犁顶三牛,弯腰少了,粮仓满了’。关中诸州尤为可观,百姓家中存粮普遍多了三成,去年冬赈,竟比往年省了近半粮草。”
账册上的数字掷地有声,李世民微微颔首,眼底笑意渐浓。
工部尚书段纶紧随其后,手里捧着厚厚的工造簿:“陛下,去年工部事务繁杂,幸不辱命。各地共打造曲辕犁十四万架,往岭南都送了两万架,那边的俚人都托人来谢,说‘汉人犁,能翻山’,‘汉人犁,垦荒易,来年愿输粮助军’!水车更别提了,蜀地的筒车,一架能灌百亩田,蜀地官员上表说,‘春灌不愁,秋粮定翻番’!”水车两千五百余架;新式四轮马车两千五百余架,极大便利了农耕与运输。
另在同官、栎阳及晋地新增三处煤钢共同体工坊,去年产铁约一千万斤,是往年五倍;粗钢一百万斤,是以往二十倍有余,为军械、农具打造提供了充足原料。鄠县县子陈睿献策的高炉炼铁之法,果然事半功倍,匠人们都说,这钢水淌出来,映得半个夜空都亮堂!”
“好!”李世民抚掌,“钢铁乃国之筋骨,有此产能,何愁器物不精?”
提到陈睿,李世民目光向后侧望去,见陈睿身着县子品级的绯色官袍,正立于立柱旁,倚着立柱点头打瞌睡。
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。
太子李承乾上前一步,奏道:“父皇,精盐司去年十月至年末,营收共七十八万四千三百六十五贯。今年已着手扩产,计划将精盐售卖逐步推广至关中以外地区,预计可为国库再添助力。
他说着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补充道:“对了,民间都说,‘官家盐,雪样白,吃着香,不齁得慌。”
“精盐利国利民,此事要办得稳妥。太子管理精盐司,朕放心!”李世民叮嘱道。
将作监阎立德最后出列,躬身道:“陛下,去年将作监全力赶制军械,共造钢弩一万把,新式投石机三百架,床弩五百架;另有三千把钢弩、一百架投石机及两百架床弩零件待装配,随时可应急启用。”
“钢弩在定襄立了奇功,”李世民想起捷报里的描述,看向阎立德,“后续还要精益求精,务求射程更准、力道更足。”
阎立德躬身应诺。
殿内一片振奋,各部汇报的数字如春雨般滋润着人心,处处透着国泰民安的气象。
李世民目光流转,笑着喊了一声“陈睿!”
陈睿一个激灵,立马站直。
“臣在!”
李世民看着他眼底残留的倦意,嘴角笑意更深了些,却故意板起脸:“鄠县县子这是对朝会不满?竟在殿上打起了瞌睡?”
陈睿心头一紧,连忙躬身请罪:“臣不敢!昨夜听闻大捷,兴奋得没睡着,今早又赶早朝,一时失察……请陛下降罪。”
“降罪倒不必。”李世民摆摆手,语气缓和下来,“不过这各部的汇报都沾了你的光。你若真困倒了,朕倒要心疼这些宝贝法子没人琢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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