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王府难得的平静,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和喧哗彻底打破。
正是午后,虞怀瑾刚核对完这个月府中的用度,略有结余,正思忖着是时候给几个孩子和玉琳添置些夏衣。墨骁珩在主院小憩,连续数日高强度的自我复健让他疲惫不堪。墨云锋在校场挥汗如雨,墨云柔在铺子里对着新到的宝石样品两眼放光,墨玉琳则在绣房里对着一个复杂的花样较劲。
这突如其来的喧嚣,像一块巨石投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。
“怎么回事?”虞怀瑾放下账本,蹙眉问道。
贴身丫鬟春桃急匆匆跑进来,脸色发白:“娘娘,不好了!外面来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人,说是……说是大公子在赌场欠了钱,他们是来要债的!门房都快拦不住了!”
赌场?欠债?
虞怀瑾心下一沉。她早知道墨云辰前世有这毛病,没想到这一世,在她已经给予肯定和引导之后,他竟然还会……
她立刻起身,刚走出院门,就听见前院传来粗野的叫骂声。
“妈的!战王府了不起啊?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”
“让墨云辰那小子滚出来!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!”
“再不开门,爷几个可就砸门了!让整个京城都看看,战王府的大公子是个什么货色!”
忠伯带着几个家丁死死抵着大门,额上冒汗,连连赔笑:“几位好汉,稍安勿躁,稍安勿躁,许是有什么误会……”
“误会?”为首一个满脸横肉、敞着怀露出胸口狰狞刺青的壮汉,一脚踹在朱红大门上,发出“哐”一声巨响,吓得门后的家丁一哆嗦,“白纸黑字,借据在此!整整一千两银子!利滚利,现在是一千五百两!今天不拿出钱来,老子就住在你们王府门口不走了!”
一千五百两!这可不是小数目!足以让本就刚刚缓过气的王府财政再次捉襟见肘。
就在这时,得到消息的墨云辰连滚带爬地从自己院子里跑出来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看到门外那阵势,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。他眼神慌乱,看到虞怀瑾,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母……母亲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前几天心里烦闷,出去……出去散心,被人拉去……就……就玩了两把……开始还赢了的,后来……后来就……”
“逆子!!”
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自身后响起,带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掩饰的失望。
墨骁珩被忠伯推着,出现在回廊下。他显然是被吵醒的,头发微乱,胸膛剧烈起伏,那双曾经睥睨沙场的眼睛此刻燃着熊熊烈火,死死地钉在墨云辰身上。
他好不容易才因为虞怀瑾的到来,对这个长子生出一丝微弱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,转眼就被这不成器的东西亲手打碎!赌钱!还让人堵着门要债!将他战王府的脸面,将他墨骁珩所剩无几的尊严,踩在脚下摩擦!
“父亲……我……”墨云辰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抖如筛糠。
“闭嘴!”墨骁珩抓起手边小几上的一个茶杯,狠狠掼在地上,碎片四溅,“我墨骁珩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子!滚!给老子滚出去!”
他气得眼前发黑,呼吸急促,只觉得腿部那熟悉的、因愤怒而加剧的抽痛阵阵袭来。
门外的叫骂声更响了,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。
“哟嗬?当老子的要赖账啊?教出个赌鬼儿子还有理了?”
“战王?呸!瘫了的王爷还不如个平头百姓!赶紧拿钱!”
“再不拿钱,我们可就报官了!让官老爷来评评理!”
报官?若真闹到官府,战王府最后一点遮羞布也将被扯得干干净净!
墨云辰跪在地上,涕泪横流,绝望笼罩了他。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,父亲的厌恶,旁人的嘲笑,自己的无能……
就在这时,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,清晰地压过了门内外的混乱。
“开门。”
是虞怀瑾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,包括暴怒的墨骁珩和绝望的墨云辰。
“王妃!”忠伯急了,“外面那些人凶悍得很,您……”
“开门。”虞怀瑾重复了一遍,语气不容置疑,“战王府的门,不是他们想砸就能砸,也不是我们想关就能关的。”
她的镇定,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,让慌乱的下人们稍稍安定下来。
忠伯看了看虞怀瑾,又看了看脸色铁青却并未出声反对的王爷,一咬牙,示意家丁缓缓打开了大门。
门外,那几个彪形大汉没想到门真的开了,愣了一下,随即更加嚣张地涌到门前,为首那刺青壮汉斜着眼,打量着站在最前面的虞怀瑾。
“哟?当家的出来了?是个娘们?战王府没人了?”他话语轻佻,带着侮辱。
虞怀瑾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,最后落在那刺青壮汉手中的借据上,并未因他的污言秽语而动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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