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王府这几月的改变,就像是往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湖面里,接连投下了好几块大石头,那涟漪是一圈大过一圈,想不引人注意都难。
先是那位瘫痪暴戾、几乎被众人遗忘的战王墨骁珩,偶尔被下人们推着在府门外透气时,有人惊觉他脸色似乎红润了些,虽然依旧沉默,但眉宇间那股子沉郁死气竟淡了不少。甚至有那胆大的小贩远远瞧着,觉得战王爷盯着街面的眼神,不再是空洞的愤怒,倒像是……在琢磨着什么?
再是战王府那几位曾经名声在外的“纨绔子弟”。长子墨云辰,那个一度沉迷赌博的,如今竟在户部干得风生水起,听说上官都对其赞不绝口,夸他心思缜密,于数字一道颇有天分。次子墨云锋,那个好勇斗狠的小霸王,如今在军营里非但没惹事,反而凭着实打实的本事,在校场比武中露了脸,得了嘉奖。还有那小女儿墨云柔,年纪小小,名下竟开着好几家生意红火的铺子,设计的首饰衣裙连宫里的贵人都隐约有所耳闻。
就连那位骄纵难缠的玉琳小姐,如今待人接物也大方得体了许多,言谈间再不见从前的尖刻,反而常把“我嫂嫂说”挂在嘴边,活脱脱一个“嫂嫂迷”。
这一桩桩,一件件,组合在一起,便勾勒出一个与众人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战王府——一个正在从泥潭中崛起,焕发着惊人活力的战王府。
而这一切变化的中心,毫无疑问,指向了同一个人——那位当初被所有人怜悯、嘲笑,认为跳进了火坑的战王妃,虞怀瑾。
“听说了吗?战王府名下那几家铺子,‘云容斋’、‘云裳坊’、‘知味斋’,日进斗金!排队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!”
“何止啊!我七舅姥爷家的三侄女在战王府当差,听说王妃娘娘持家有道,府里如今上下和睦,连王爷都把私库钥匙交给她了!”
“真的假的?战王爷那脾气……还能把私库交出去?这位王妃娘娘到底有什么神通?”
“嘿,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?都私下里传,这位王妃娘娘有点石成金的本事!甭管多烂的摊子,到了她手里,都能给盘活了!”
“点石成金?太玄乎了吧?”
“玄乎?你看看战王府那几个孩子!以前什么样?现在什么样?这不是点石成金是什么?还有那铺子,以前战王府穷得都快当裤子了,现在呢?听说光是那‘云容斋’一款什么‘玉容膏’,一个月赚的银子就够寻常人家过几辈子了!”
类似的议论,在茶楼酒肆,在后宅女眷的闲谈中,悄然流传。虞怀瑾“点石成金”的名声,不胫而走。
有人佩服,有人好奇,也有人……酸得牙都快倒了。
谢府,虞怀姝的院子里。
“哗啦——”一声脆响,是上好官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的声音。
虞怀姝胸口剧烈起伏,一张原本娇媚的脸此刻因为嫉妒和愤怒而微微扭曲,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“点石成金?我呸!”她声音尖利,完全失了平日刻意维持的温婉,“她虞怀瑾算个什么东西!不过是从我手指缝里捡了个没人要的破烂货,走了几分狗屎运,倒让她抖起来了!”
她越想越气。自从嫁入谢家,她处处小心,时时算计,掏空自己的嫁妆贴补谢长卿打点关系,就盼着他能早日出人头地,她好扬眉吐气。可谢长卿呢?志大才疏,眼高手低,在翰林院坐了大半年的冷板凳,连个像样的实缺都没捞着。反倒是她看不上的那个瘫子王府,那个她故意甩给虞怀瑾的“烂摊子”,如今竟成了京城新贵,风头无两!
这让她如何能甘心?
“还有墨玉琳那个小贱人!”虞怀姝想起最近听到的关于墨玉琳如何吹捧虞怀瑾的传闻,更是火冒三丈,“当初在我面前装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,转头就巴结上虞怀瑾了!真是瞎了她的狗眼!”
她正气得无处发泄,谢长卿阴沉着脸从外面回来了。
他一进门,就看到满地狼藉和虞怀姝那副怨毒的模样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,语气也带着不耐:“你又发什么疯?还嫌不够烦吗?”
虞怀姝正在气头上,闻言更是炸了:“我发疯?谢长卿!你还有脸说我?你看看人家战王府!再看看你!同是王府(谢家亦有爵位),人家如今混得风生水起,你呢?还在翰林院那清水衙门里苦熬!连个外放的机会都谋不到!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你!”
这话如同尖刀,直戳谢长卿的痛处。他本就因仕途不顺而郁郁寡欢,如今被妻子指着鼻子与战王府比较,尤其还是跟那个他曾经或许心底里也隐隐看不起的战王府比较,顿时恼羞成怒。
“你闭嘴!”谢长卿低吼道,“战王府?不过是一群妇人小子钻营商贾贱业,哗众取宠罢了!有什么可得意的?真正有底蕴的人家,谁看得上他们那点铜臭之气!”
“铜臭之气?”虞怀姝尖声冷笑,“可人家就是靠着这‘铜臭之气’翻身了!连安亲王、镇国公府都对他们另眼相看!你呢?你清高!你了不起!你倒是在仕途上拿出点样子来啊!让我也沾沾你的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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