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虞怀姝!”谢长卿气得脸色铁青,指着她的手都在抖,“你……你不可理喻!”
“我不可理喻?我告诉你谢长卿,你若再这般不上进,别说跟战王府比,就是这谢府,日后有没有我们立足之地都难说!”虞怀姝口不择言地吼道。
她这话并非完全的气话。谢家虽是世家,但内部争斗也不少。谢长卿一个庶子,若久久不能出头,日后分家,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热的。
夫妻二人剑拔弩张,互相瞪着对方,眼中都是对现实的不满和对彼此的怨怼。当初虞怀姝重生后抢来的这门“好亲事”,如今看来,竟是如此讽刺。她抢走了虞怀瑾前世的夫君,却没能复制虞怀瑾前世的成功,反而将自己陷入了一个看似光鲜、内里却日渐窘迫的困境。
而与谢府这压抑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战王府正院其乐融融的景象。
墨玉琳正兴致勃勃地跟虞怀瑾汇报她刚从外面听来的“八卦”。
“嫂嫂嫂嫂!你现在可出名了!”墨玉琳眼睛亮晶晶的,“外面都说你是‘点石成金’的活菩萨呢!说你把我们几个‘顽石’都给点化成材了!还把咱们王府这‘破落户’点成了金山!”
虞怀瑾正在看墨云柔新画的秋装图样,闻言失笑,头也没抬:“尽是些胡吣。咱们家能好起来,是你们自己争气,肯努力。我不过是搭了把手。”
“那也得嫂嫂你搭的这把手指明了方向啊!”墨玉琳如今是虞怀瑾的绝对拥趸,不容任何人(包括嫂嫂自己)谦虚,“反正我现在出去,腰杆挺得可直了!以前那些背后笑话咱们的,现在见了面,哪个不客客气气的?”
墨云柔也抬起头,软软地说:“母亲,铺子里好多客人也偷偷打听您呢,都说想见见您这位‘神奇’的王妃。”
虞怀瑾放下图样,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,语气平和:“名声都是虚的。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,踏实才是真。外面夸得再好,若咱们内里空空,也是虚胖。外面说得再难听,只要咱们自己立得住,便不必在意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不过,既然有了些名声,行事更要谨慎。树大招风,只怕有人见咱们好了,心里不痛快,要使绊子。”
墨玉琳立刻收了笑容,正色道:“嫂嫂放心,我省得。林姨娘和她哥哥那边,一直没消停呢。”
“无妨。”虞怀瑾神色淡然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咱们如今,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。”
正说着,墨云辰和墨云锋兄弟俩也一前一后进来了。两人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。
墨云锋一脸与有荣焉:“母亲,现在军营里都传遍了,说咱们战王府起来了!好些以前不怎么来往的将领,现在见了我都客气不少!”
墨云辰则要沉稳得多,他推了推眼镜,对虞怀瑾道:“母亲,名声在外,利弊皆有。近日户部也有些同僚,明里暗里打听咱们家生意的事,儿子都搪塞过去了。”
虞怀瑾点点头:“你们做得对。不卑不亢即可。咱们不主动惹事,但也不必怕事。”
她看着眼前这几个已然脱胎换骨的孩子,心中充满了力量。外面的议论,无论是赞美还是嫉妒,都无法动摇她分毫。因为她很清楚,她所拥有最宝贵的,不是那点石成金的虚名,而是这个越来越团结、越来越向上的家。
而此刻,在城市的另一端,虞怀姝摔碎了第二个茶杯,谢长卿摔门而出。他们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、关于战王府如何兴旺的议论,只觉得无比刺耳。
那被虞怀瑾“丢掉”的荆棘,如今竟开出了让人艳羡的花朵。而他们紧紧攥在手里的,又是什么呢?
虞怀姝看着镜中自己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,第一次,对重生后抢来的“好姻缘”,产生了一丝深切的怀疑和……恐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