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旨下达没两天，兵部衙门的门槛就快被踏破了。
往日里，这里虽也算权重部门，但多是按部就班，少见这般雷厉风行的架势。墨骁珩直接征用了衙门旁的一处宽敞院落，挂上了“军械革新司”的牌子，算是临时办公地点。
他人还没坐稳，兵部、工部相关的主事、郎中就捧着厚厚的卷宗、账册来了，脸上堆着笑，话里却藏着软钉子。
“王爷，这是近十年军械制造的卷宗，请您过目。”兵部一位员外郎指着几乎堆满半间屋子的卷宗，语气恭敬，眼神却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。这么多，看到猴年马月去？
“王爷，这是工部名下各处匠作监的名录和近年产出……”工部的人也紧跟着递上名册，密密麻麻，看得人眼花。
“王爷，户部那边说，今年的预算早已定下，这突然要追加的款项，还得重新议一议，恐怕需要些时日……”又一个消息传来。
墨骁珩面沉如水，翻看着卷宗和账册，眉头越皱越紧。效率低下，账目混乱，匠人管理僵化……问题比比皆是。想从这里入手推动革新，阻力重重，而且太慢！
他回到王府，身上还带着衙门里的沉郁气息。
虞怀瑾正在花厅里看账本，见他回来，放下手中的算盘，迎了上去：“不顺利？”
墨骁珩揉了揉眉心，将情况大致说了：“……盘根错节，积弊已深。按他们的路子走，只怕一年半载都见不到成效。陛下那里等不起，边境的将士也等不起。”
虞怀瑾给他倒了杯热茶，语气平静：“既然他们的路子走不通，那就走我们自己的路子。”
墨骁珩抬眼看她。
虞怀瑾微微一笑，眼神清亮：“明日，我陪你去一趟‘军械革新司’。”
第二天，当墨骁珩和虞怀瑾一同出现在那处临时衙门时，等候在此的几位兵部、工部官员都愣了一下。王妃怎么也来了？这军械革新，乃是朝堂大事，妇人……
不等他们多想，虞怀瑾便开口了，声音温和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：“诸位大人，王爷奉命督办革新，时间紧，任务重。光是熟悉旧例就得耗费无数时日，恐怕会耽误陛下的大事。”
她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卷宗，轻轻摇头：“既然旧有体系效率不高，那我们便另起炉灶。”
一位兵部郎中忍不住开口：“王妃此言差矣，军械制造，自有规制和流程，岂能说改就改？况且，这工匠、场地、银钱……”
“工匠、场地、银钱，我来解决。”虞怀瑾直接打断他，语气从容。
众官员皆是一怔。
虞怀瑾不再理会他们，直接对身后跟着的、从墨云柔工坊调来的大管事吩咐：“李管事，将我们拟好的章程，给各位大人看看。”
李管事应声上前，将一份清晰工整的章程分发下去。上面条分缕析，写明了如何招募民间及工部优秀匠人（给予优厚待遇和奖励），如何利用战王府名下现成的、管理完善的工坊和场地进行试制，如何建立新的核算和监督机制以确保银钱不被层层盘剥，甚至还包括了如何收集一线将士反馈的流程。
思路清晰，措施具体，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环节，与旧有体系的臃肿低效形成了鲜明对比！
工部的官员看着那份关于匠人管理和奖励的条款，眼睛都有些发直。这待遇，比在匠作监死熬资历强太多了！
兵部的人则对那个“一线反馈机制”啧啧称奇，这要是真能落实，造出来的东西肯定更合用啊！
“这……这需要多少银子？”户部派来协调的一名主事颤声问道。他是被那优厚的待遇和庞大的计划吓到了。
虞怀瑾看向他，笑容温婉，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：“初步投入，王府可以先垫付。待做出成效，陛下和内帑认可后，再行拨付即可。”
垫付？！
战王府竟然愿意先垫付这么大一笔钱？！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这已不仅仅是支持，这是将整个战王府的商业帝国，与国家的军械革新战略彻底绑在了一起了！成功了，自然名利双收；若是失败，这巨大的投入就可能打了水漂！
墨骁珩站在虞怀瑾身边，看着自家王妃三言两语就镇住了场面，提出了连他都觉得眼前一亮的解决方案，心中激荡不已。他沉声开口，为这场讨论一锤定音：“就按王妃说的办。诸位若有异议，可直接上奏陛下。”
还能有什么异议？人家自己愿意掏钱，方案又比你高明，效率比你高，你再反对，岂不是显得无能又碍事？
几位官员面面相觑，最终都闭上了嘴，只是心里对这位看似温婉的战王妃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敬畏。
消息很快传开，朝野上下再次哗然。
“战王府竟然要自己垫钱搞军械革新？”
“真是好大的手笔！好大的气魄！”
“这虞氏……当真是不简单啊！”
“听说那章程写得极好，兵部工部那些老家伙都被镇住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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