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赐的“乐善好施”牌坊,如同两座巍峨的丰碑,不仅矗立在江南与京城的土地上,更深深刻入了天下人的心中。墨云柔这个名字,已与“仁善”、“义举”紧密相连,成为了一个独特的符号。
然而,树大招风。荣耀的背后,总不乏窃窃私语与审视的目光。
这一日,江南几位颇有声望的老派盐商设宴,广邀江南名流与商界翘楚。新晋的“女财神”墨云柔,自然在受邀之列,且被奉为上宾。
宴会设在精致的园林之中,亭台楼阁,曲水流觞,极尽风雅。席间觥筹交错,言笑晏晏,但不少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那个沉静娴雅的少女身上。
她太年轻了,年轻的让人难以将其与那庞大的商业帝国和崇高的声望联系起来。她获得的荣誉太高了,高得让一些浸淫商海数十年的老前辈,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。
酒过三巡,气氛愈发活络。一位须发皆白,但精神矍铄的老者,捋着胡须,笑呵呵地开口,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,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:
“墨小姐如今生意遍布南北,富可敌国,更难得的是仁心广布,连圣上都亲赐牌坊旌表。真是后生可畏,让我等老朽汗颜啊。”他话锋微转,“不过,老夫倚老卖老说一句,这经商之道,归根结底,还是‘逐利’二字。墨小姐每年将偌大利润投入慈善,固然是功德无量,但长此以往……呵呵,这‘首富’之名,怕是名至,而实……呃,老夫的意思是,商号根基的稳固,或许更需考量?”
此话一出,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。不少人都放下了酒杯,看向墨云柔。
这话问得刁钻,看似关心,实则是在质疑墨云柔“重名轻利”的经营模式,甚至暗指她为了慈善虚名,可能动摇商业根本,这“首富”之名有名无实。
坐在墨云柔身旁的墨玉琳立刻皱起了眉头,有些不忿,刚要开口,却被墨云柔在桌下轻轻按住了手。
墨云柔抬起头,脸上并无愠色,依旧是那副恬淡从容的模样。她目光清亮,环视在场众人,最后落在那位老者身上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赵老前辈所言,‘逐利’确是商之常情。不过,晚辈浅见,这‘利’字,或许有大小、远近之分。”
她顿了顿,见众人都凝神听着,才继续缓缓道:“晚辈以为,锱铢必较,囤积居奇,或可得一时之巨利,然此乃小利、近利。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赢得人心信誉,方能得长久之大利、远利。”
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?”赵老重复了一句,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,“墨小姐心系黎民,老夫佩服。但这与商道根基,有何必然关联?人心信誉,终究虚妄,不如真金白银实在。”
“虚妄吗?”墨云柔微微笑了,那笑容如清风拂过莲塘,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,“敢问赵老,诸位前辈,若两家商号,货物品质、价格相当,一家掌柜声名狼藉,唯利是图,另一家却素有仁善之名,诸位更愿与哪家往来?百姓更愿买哪家的货物?”
她不等回答,便自问自答:“自然是后者。因为信誉,能降低交易之耗;仁名,能吸引忠实的客源与合作伙伴。此乃‘信誉’可变现之处,并非虚妄。”
她声音渐趋清越:“再者,晚辈的‘柔瑾慈善’,并非单方面施舍。赈灾放粮,灾民活命,恢复生产,便有了余钱购买货物;助学建馆,孩童开智,他日或成我商号伙计、账房,乃至栋梁之材。此乃培植未来之市场与人才。看似投入,实为播种,待其生长,反哺自身。这,难道不是最稳固的根基,最长远的‘利’吗?”
席间鸦雀无声。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,神色渐渐变得郑重。
墨云柔站起身,虽身形纤细,此刻却仿佛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。她目光扫过全场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
“故而,在晚辈看来,商道,并非只有冰冷的算计与掠夺。商道,亦可为仁道!”
“仁道?”有人低声惊呼。
“不错,仁道!”墨云柔肯定道,“以仁心经营,以信义立本,财富如水,流动不息,惠泽四方,方能源远流长。将财富死死攥在手中,不过是一潭死水,终有腐臭之日。唯有让其流动起来,去需要它的地方,滋养万物,方能成就活水,汇聚成海!”
她看着那位赵老,以及所有面露思索或震撼的商人,抛出了最石破天惊的一句:
“因此,晚辈以为,‘首富’二字,不应仅仅意味着库房里堆满了金山银山,掌握了多少赚钱的铺面、田产。那样的‘首富’,是守财之奴,是财富的囚徒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与力量,清晰地定义了全新的概念:
“真正的‘首富’,应是——心怀天下,财富共享,方能富甲天下!是能够利用手中的财富,去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,去帮助更多的人摆脱困境,去推动风气向善,去让这世间,因你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一些的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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