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陆青璃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新常态。她不再被频繁地带去进行高强度的刺激测试,取而代之的,是埃利斯定期带来的“冥想”和“意识引导”训练。训练内容围绕着如何主动感知并尝试影响脑海中那规律的敲击声,以及与之关联的、来自“基石”的微弱信号。
训练室依旧封闭,但环境被刻意布置得柔和了许多。埃利斯会播放一些经过筛选的、据说能促进精神稳定的频率音乐,引导陆青璃进行深呼吸,尝试在脑海中“勾勒”出敲击声的形态,甚至……尝试用意志去“轻推”它,改变它的节奏或强度。
这听起来荒谬绝伦,但陆青璃发现,在极度专注且情绪相对平稳的状态下,她似乎……真的能产生一丝微弱的影响。有时,那敲击声会因为她一个强烈的“停止”念头而出现极其短暂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;有时,当她回忆起外祖父书房里那片刻的宁静时,敲击声会变得稍微……“柔和”一些,不再那么充满压迫感。
这种影响微乎其微,且极不稳定,每一次成功的“干预”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疲惫,甚至事后会引发短暂的剧烈头痛和幻视。但埃利斯却如获至宝,将每一次微小的数据变化都详细记录,认为这是“可控交互”的曙光。
陆青璃则抱着复杂的心态参与这些训练。一方面,她极度厌恶这种将自身意识与深渊之物更深绑定的过程;另一方面,她清醒地认识到,这或许是她在绝境中唯一能获得的、一点点可怜的“主动权”。哪怕这点主动权如同在火山口试图用扇子改变风向般可笑,她也必须尝试。她需要了解这种“连接”的机制,需要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,更需要……为那个“毁掉钥匙”的模糊目标,积累任何可能的力量和信息。
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埃利斯。这个狂热的科学家在实验之外,偶尔会流露出一些人性化的瞬间。他会因为咖啡不够热而皱眉,会不经意地提起他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对天文学感兴趣,甚至在一次陆青璃因训练过度而剧烈呕吐后,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……歉意?尽管那歉意很快被对宝贵数据的兴奋所掩盖。
陆青璃小心翼翼地、不抱希望地尝试着与他进行极有限的、非实验性质的交流。她不再激烈反抗,而是表现出一种认命般的配合,偶尔会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,比如现在外面的季节,或者这个设施到底有多深。埃利斯起初十分警惕,回答得滴水不漏,但久而久之,在她持续表现出“驯服”后,他的戒心似乎有了一丝松动。他会含糊地提及设施位于某处山脉深处,与世隔绝,或者抱怨一下某些实验设备因为潮湿天气而出的故障。
这些碎片信息,连同她每次被转移时用眼角余光拼命记下的通道走向、警卫换岗的模糊时间、以及通风管道里气流的方向,都成了她暗中绘制的心灵地图上的零星坐标。
与此同时,那规律的敲击声,在她开始尝试“主动干预”后,似乎也发生了变化。它不再仅仅是外部的侵扰,有时,会让她产生一种奇怪的“内省”感。当她极度疲惫或精神恍惚时,一些完全不属于她记忆的画面或感觉会突兀地闪现——冰冷岩石的触感,某种非碳基生物的甲壳质感,一片从未见过的、有着三重卫星的暗红色天空……这些碎片模糊、短暂,且伴随着强烈的疏离感和恶心,但她隐约觉得,这或许是……“基石”所在环境的信息反馈?还是连接另一端那个存在的……感知片段?
这种认知让她不寒而栗。连接是双向的,她在感知它,它是否也在通过她,感知着这个人类的世界,这个囚禁它的设施?
一天,在一次相对“成功”的意识引导训练后,埃利斯显得心情不错。陆青璃靠在椅子上,脸色苍白地喘息着,刚才她几乎耗尽了心力,才让那敲击声的强度降低了大约百分之五,持续了不到三秒。
“很好,陆博士,进步显着。”埃利斯看着平板上的数据,难得地给出了直接的肯定,“你的大脑正在适应这种交互模式。这说明你的潜质比我们最初预估的还要高。”
陆青璃虚弱地笑了笑,那笑容苍白而空洞:“适应……还是被同化?”
埃利斯愣了一下,推了推眼镜:“科学的角度看,这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。你的意识频率正在与‘样本7B’的能量特征寻找一个……共振平衡点。”
“平衡点之后呢?”陆青璃抬起眼,直视着他,“当我的意识频率和它达成‘平衡’,我还是我吗?”
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埃利斯内心的某个角落。他沉默了片刻,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用科学术语搪塞。他走到观察窗前,看着外面冰冷的金属走廊,声音低沉了一些:“索恩博士……你的外祖父,他毕生致力于研究这些‘异常’,但他最终选择的是封存和屏蔽。他认为它们是纯粹的恶意,是必须被隔绝的毒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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