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里的日子单调而压抑。陆青璃被严密监控着,点滴瓶里的药物似乎含有镇静成分,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。但这并未能阻止她内心的风暴。那个深灰色的“钥匙”影像,和外祖父关于“血脉”的临终遗言,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意识深处,反复灼烧着她的神经。
她需要信息,需要力量,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囚笼。而眼下,唯一可能的信息来源,便是那个与她意识相连的、不可名状的存在。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,将灵魂抵押给深渊,但除此之外,她已无路可走。
在药物间歇带来的短暂清醒时刻,陆青璃开始有意识地、更加深入地“倾听”脑海中的敲击声。她不再将其视为纯粹的噪音或侵扰,而是尝试将其作为一种……语言?或者至少,一种需要解读的载体。她回忆着埃利斯引导她进行“意识干预”时的感觉,尝试反向操作——不是去改变敲击声,而是去“贴近”它,去感受其节奏、强度变化背后可能蕴含的“情绪”或“状态”。
起初,这就像试图解读一片混沌的海洋。敲击声漠然而恒定,仿佛亘古不变的自然律动。但当她极度专注,几乎将自我意识都融入那规律的“咚……咚……”声中时,一些极其细微的差异开始显现。
有时,当设施深处传来某种低频震动(或许是大型发电机启动),敲击声会变得略微“急促”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“烦躁”。有时,当埃利斯靠近Sector 7-B的核心区域进行某种操作时,敲击声会透出一股冰冷的“审视”感。而当少校那冷硬的气息出现在附近时,敲击声则会沉淀下去,变得更深沉,更……“警惕”?
这些感知模糊而主观,更像是她基于自身处境和情绪产生的联想。但陆青璃强迫自己相信这种直觉。她需要建立一种“对话”的基础,哪怕这基础建立在流沙之上。
她开始尝试进行更复杂的意念传递。不再只是简单的词语,而是将强烈的情绪、模糊的图像与她想要询问的信息捆绑在一起,定向地“投送”向敲击声的源头。
她想象着外祖父书房的样子,回忆着地板下暗格的位置,然后将“笔记本”这个意念,连同强烈的“渴望”与“寻找”的情绪,一起灌注到意识中。
她回忆着那个深灰色“钥匙”的惊鸿一瞥,将它的影像和带来的剧烈共鸣感,与“是什么?”、“如何使用?”的疑问交织。
她甚至尝试传递出自己当前的困境:囚笼、监视、虚弱,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毁灭一切的决绝。
这些意念的投送如同石沉大海。敲击声依旧规律,没有任何明确的回应。巨大的精神消耗和药物的作用,让她很快又陷入昏睡。
直到第三天夜里。
陆青璃在浅眠中忽然惊醒。并非外界的声音,而是脑海中的敲击声发生了明显的变化。它并没有停止,但节奏中混入了一种新的、极其细微的“杂音”。那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沙粒在摩擦,又像是某种古老的、失真的录音带在缓慢回放。
紧接着,一些破碎的、非连续的图像,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闪现:
* 一条阴暗、潮湿的通风管道内部,管壁上凝结着水珠,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安全出口绿光。视角很低,像是在匍匐前进。
* 一个堆满陈旧档案柜的房间,空气中有浓重的灰尘味。其中一个柜子的侧面,用粉笔写着模糊的编号“B-17”。
* 外祖父那本皮革笔记本的封面特写,但这一次,封面上的那个奇异符号微微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。
这些图像一闪即逝,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方向感和……“距离”感。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箭头,指向某个特定的方位。
与此同时,那个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,比上一次更加清晰,但也更加简短:
【……路径……】
路径?
陆青璃的心脏狂跳起来。这是回应!虽然依旧模糊,但这绝对是针对她“寻找笔记本”意念的回应!它正在给她指引!
她强压下激动,仔细回味着那些图像。通风管道、档案室B-17、发光符号……这是否意味着,笔记本并不在外祖父的老宅,而是被秘密转移到了这个设施的某个地方?那个档案室B-17?而通风管道,是到达那里的“路径”?
这个推测让她既兴奋又恐惧。兴奋的是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;恐惧的是,这指引来得如此“及时”和“具体”,仿佛她的一切思维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。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任务引导,而非平等的交流。
但无论如何,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。
第二天,她的身体状况被评估为“稳定”,埃利斯决定恢复基础的意识监测,但暂停高强度的引导训练。陆青璃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虚弱和顺从,暗中却开始全力记忆病房和返回囚室路线上的每一个细节,尤其是通风口的位置。
她注意到,医疗区的通风口栅栏似乎比较老旧,螺丝有些许锈蚀痕迹。而囚室区的通风系统则明显更新、更坚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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