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在场每一位同伴,“那里也有让你们成长的空间。足够压迫,足够危险,也……足够富饶。”
他顿了顿,做出了决断:“下山之后,处理掉我们手头用不上的芭蕉和竹笋,换取必要的补给和情报。然后,我们就去那里。我尝试突破八级,而你们……”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督促和一种深藏的紧迫感:“黑仔,王梅,王林,冷风,天鹰,还有你们,”他看向晴天、黑风和大嘴,“所有人都要尝试冲击七级的壁垒!必须成功!”
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对未来的清晰预判:“未来的道路只会越来越难走,遇到的对手也会越来越强。七级,将是我们‘北斗’在未来立足的基本门槛!如果连这道坎都迈不过去……”
沈墨白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含义,所有人都明白。在那更加疯狂、强者辈出的时代,达不到七级,或许连挣扎求存的资格都会变得岌岌可危。
“七级……”天鹰喃喃自语,握紧了拳头,眼中的迷茫被一股狠厉取代。黑仔与王梅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。王林默默点头,治愈系的能力在团队中愈发重要,他必须更快变强。冷风抚摸着雪影的手微微一顿,雪狐冰蓝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。
篝火即将燃尽,但一股新的、更加炽热的斗志,却在“北斗”每一位成员的心中点燃。星空之下,竹林之内,短暂的安宁即将结束,而一条通往更强力量、却也伴随着极致危险的道路,已经清晰地铺在了他们面前。
深渊,将是他们的下一个战场。
昨夜篝火旁定下的目标,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每个人心中荡开了不同的涟漪。兴奋、凝重、紧迫、茫然……种种情绪交织,让众人各自怀揣心思,直至深夜才陆续睡去。
翌日清晨,竹海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,晨曦透过茂密的竹冠,洒下斑驳的光点。经过一夜的休整与消化,众人的眼神已然变得坚定,昨日那沉重的压力,似乎已转化为前进的动力。
沈墨白起身,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员们,微微颔首。他抬步走向竹林深处那片被清理出的空地,那只体型庞大的八级熊猫正慵懒地靠在那棵位于竹林正中央、树干需数人合抱的巨树旁,爪子里抓着一根鲜嫩的竹笋,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。几只圆滚滚的熊猫幼崽在它脚边和巨大的树根之间笨拙地嬉戏打闹,发出“嗯嗯”的轻叫。
感受到沈墨白的靠近,熊猫抬起头,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人性化的疑惑,仿佛在问:“这么早,有事?”
沈墨白在它面前站定,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然:“我们准备离开了。”
熊猫啃竹笋的动作顿了顿,偏着巨大的脑袋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他身后陆续聚拢过来的“北斗”成员们。它的眼神很纯粹,有好奇,有不舍倒谈不上,更多的是一种“哦,知道了”的淡然。
对于它这样生于斯、长于斯,如今更与这片竹林共生的存在而言,相聚与别离,就如同竹林间的风雨云雾,来了又散,散了又来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它享受着这群人类和动物伙伴带来的短暂热闹,但也仅此而已。它的世界很简单,这片竹林,这棵作为核心的古树,嘴里的竹笋,以及身边嬉闹的幼崽,便是全部。
它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伤感的情绪,只是抬起那只没拿竹笋的爪子,指了指身旁这棵巍峨苍劲的巨树。在树冠的高处,几根粗壮的枝桠间,悬挂着几颗青涩异常、仅有拳头大小、表皮笼罩着若有若无灵光的果子,显然并非凡品,但距离成熟还差得极远。
熊猫“嗯”地低叫了一声,又用爪子比划了一下,目光带着某种期许,看向沈墨白。
它的意思很明确:这树上的果子还没熟,等它熟了的时候,你们能来帮我守着点吗?可能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来抢夺。
然而,这跨越物种的交流,终究产生了一丝美妙的误会。
沈墨白仰头看着那高悬枝头、灵气盎然却远未成熟的异果,又看了看熊猫那“殷切”指点的模样,心中了然,却又带着几分无奈。他以为熊猫是在告诉他们,这里有更好的机缘,只是需要等待。
他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坚决:“多谢好意。这灵果确实神异,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,也耽搁不起那个时间。”
他顿了顿,许下一个空泛却真诚的承诺:“待它成熟之日,若我们恰在附近,定会前来。”
熊猫眨了眨眼,似乎对沈墨白的回答有些意外,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。它或许没完全理解沈墨白的“误会”,但也并不执着。不来便不来吧,到时候自己多费点心便是。它低下头,继续专注地啃着自己的竹笋,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。
分别的愁绪,在它心中并未泛起多少涟漪。
沈墨白见状,也不再赘言,转身对着队员们轻轻一挥手。
“走吧。”
“北斗”小队众人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庇护了他们半年之久的奇异竹林,看了一眼那只强大而纯粹的守护者以及那棵神秘的中央巨树,随即毅然转身,沿着熊猫悄然为他们开辟出的那条安全小径,身影逐渐消失在氤氲的雾气与苍翠的竹海之间。
身后,空地上,那只八级熊猫啃完了最后一根竹笋,慢悠悠地挪动庞大的身躯,更紧地靠向巨树粗壮的树干,享受着树木与竹林带给它的双重静谧与安宁。几只幼崽拱到它柔软温暖的腹部,寻求着庇护与温暖。
它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,黑亮的眼睛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,只有一丝极淡的、类似于“再见”的情绪闪过,随即便被更多的满足取代。
守着竹林和古树,吃着竹笋,看着幼崽成长,便是它生命中最完满的幸福。人类的来去,不过是这幸福图卷上,一道偶然划过、微不足道的笔触罢了。
竹海依旧,古树无言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