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道士安抚般地摸了摸青牛的脊背,这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,正面看向沈墨白一行人。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为首的沈墨白身上,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——眼前之人身形挺拔,约摸一米八的个头,气息沉静如水,深不见底,赫然是与他同阶的八级强者!再看向其后三人一狗一秃鹫,竟也各有气象,实力均在七级层次,尤其是那条进化犬和那只缩小的秃鹫,灵性十足,绝非寻常兽类。
“好一支精锐强旅!”少年道士心中暗赞,面上却不露分毫,依旧是那副逍遥自在的笑容。他与青牛,一个八级,一个七级巅峰,实力已是不俗,但对方这支小队整体实力显然更胜一筹。
他打了个稽首,动作随意却自有一股韵味,朗声开口,声音如清泉击石:“福生无量天尊。贫道在此垂钓,偶遇诸位道友,亦是缘分。不知诸位行色匆匆,这是要往何处去啊?”
沈墨白闻言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,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,反而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反问道:“如今人族困守孤城,外界变异肆虐,正值危急存亡之秋。我看道友修为不凡,竟还有如此闲情逸致,在这荒江之畔学那太公垂钓?”
这话虽是问句,语气却更像是熟络朋友间的打趣。沈墨白自然看得出这少年道士拥有八级实力,其身旁的青牛亦是七级巅峰,绝非沉溺享乐、不顾大局之辈。他此言,半是玩笑,半是试探,想看看这看似洒脱不羁的道士,究竟是何心性。
少年道士听罢,非但不恼,反而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河岸传开,惊起几只水鸟。他拍了拍身旁的青牛,笑道:“听听,青牛,这位道友在训诫咱们呢。”随即,他看向沈墨白,眼中闪烁着睿智而通透的光芒,“道友此言差矣。天地如洪炉,众生皆在其中煎熬。急,有急的救法;缓,亦有缓的渡术。若心乱如麻,纵有擎天之力,又能济得何事?不如静观其变,待时而动。说不定……贫道钓的并非口腹之欲,而是那一线飘渺的‘天机’呢?”
他话语玄妙,神态自若,既回应了沈墨白的“问责”,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目的地的问题,反而将话题引向了更虚无缥缈的层面,更添几分神秘。
沈墨白听着他那套玄乎的说辞,不由得摇头失笑,直接打断道:“得了吧,你我都是现代人,就别在这儿拽文言文打机锋了。说点实在的。”
那少年道士被拆穿,也不尴尬,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层伪装,嘿嘿一笑,气质瞬间从飘渺出尘变得接地气了许多。他拱手道:“行,那就说人话。贫道……呃,我叫张子枫,‘枫’是枫叶的枫。不知道友怎么称呼?”
“沈墨白。”
“沈墨白……好名字。”张子枫点了点头,随即神色稍正,虽然语气依旧随意,但话语的内容却沉凝了许多:“既然你问起,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。在我看来,现在的人族,就像是一把正在锻造的剑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,又虚指了一下沈墨白:“像你我这样,走在最前面,试图突破八级、九级,甚至探索更高层次的人,就是这把剑的 ‘剑尖’ 。我们的任务最危险,也最直接,就是不断向前‘刺破’进化的壁垒,为后面的人开路。”
“但是,”他话锋一转,“一把剑不能只有剑尖。还需要坚韧的 ‘剑身’——那是数量更多的中坚进化者,他们构成了人族力量的主体,承上启下,稳住大局。更需要一个牢固的 ‘剑柄’——那是亿万普通人,是文明的基础,是握持这把剑的力量源泉,决定了这把剑挥出的方向和力度。”
“作为‘剑尖’,在平时就该专注于变得足够锋利、足够坚硬,去挑战最难啃的骨头,探索最未知的领域。而到了人族真正危难的时刻,当整个族群面临存亡危机,这把剑需要全力挥出的时候,剑尖自然该在它应在的位置上,发挥其作用。”
他看了看沈墨白的神色,语气带着一丝反问:“可反过来想,如果到了那个时候,‘剑身’已经崩断,‘剑柄’也已经腐朽,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‘剑尖’……沈兄,你说,那时候就算这‘剑尖’再锋利,又能做什么呢?它能自己飞出去杀敌吗?失去了整体的‘剑’,还能称之为‘剑’吗?”
他的比喻通俗而深刻,将一个宏大的人族生存战略问题,用铸剑的道理清晰地阐述出来。他并非不关心人族存亡,而是对个体与整体的关系,对自身在时代中的角色,有着清晰而务实的认知。
“很有趣的比喻,把人族比作一把剑。”沈墨白缓缓开口,目光深邃,“或许,其他的种族,也是如此构筑他们的力量体系。”
但真正让他心潮微澜的,并非这个比喻本身,而是眼前这个自称张子枫的年轻道士。
张子枫!
这个名字,在他前世的记忆长河中,曾如雷贯耳,熠熠生辉!他曾有幸在极遥远的距离,瞥见过那震撼寰宇的一幕——一位道人,骑乘青牛,身旁有时光长河虚影凝聚成的青龙环绕,手中一柄看似普通的鱼钩挥出,却仿佛能勾动岁月,逆转因果!那是站在人类进化巅峰的强者之一,被尊称为——时间道主!是灾变后期,屹立于十一级的绝顶人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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