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周时间,在旧墨街的烟火气与墨渊阁落子无声的棋局间,悄然流逝。
每天下午,杀无尽都会准时出现在墨渊阁。与沈墨白对弈三局,已然成为一种带着微妙报酬的固定日程。沈墨白的棋艺依旧烂得令人发指,毫无长进。杀无尽从最初的诧异到如今的习以为常,只是专注落子,快速赢下比赛,然后接过那五枚沉甸甸的二级金核。
这笔意外的收入,让她干瘪的钱袋终于有了一丝底气。她没有挥霍,只是偶尔会用一两枚金核,去旧货摊换一本更清晰些的棋谱,或是买一小包真正清香的茶叶,在她那破旧小屋里独自品味片刻。这些金核,像是一层薄薄的铠甲,让她在冰冷的现实面前,稍微挺直了一点腰杆。
她也听说了破军的消息,毫不意外,他终究还是加入了那个名声不佳的“黑鼠帮”。曾在岔路口有过一次短暂的照面,破军身上已多了几分流里流气的痞悍,腰间甚至别着一把粗糙的短刀,眼神躲闪,匆匆与她擦肩而过,再无言谈。后来隐约听说,新人“狗蛋”(帮里没人叫他破军)被分派的第一个“活儿”,就是去清理南区几个废弃地下管道里的变异鼠巢。那活儿又脏又危险,报酬微薄,是帮派里最底层的杂役干的。杀无尽只是默默听着,清亮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,随即归于沉寂。路,是自己选的。
与此同时,冷风与胡月的暗中调查也有了结果。消息传回时,即便是冷风那冰封般的面容,也更沉凝了几分。肖家,比预想的更难对付。它不仅是花环城四大家族之一,其家主肖万城更是牢牢把持着城主之位,权柄在手,名正言顺。家族内高手如云,明面上已知的八级强者就有五到六位,这还不包括可能隐藏的底蕴和依附他们的客卿。在这样一座秩序森严的城池里,想要撼动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,单纯的武力复仇,无异于以卵击石,还会打草惊蛇,引来灭顶之灾。仇恨的火焰在冷风胸中燃烧,但他知道,必须忍耐,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。
而联邦高层在接到十二元辰总统领传回的确切讯息后,行动亦是迅如雷霆。一支由精锐组成的侦查小队被立刻派出,直指秦岭深处。这支小队并非混合编制,而是直接隶属于十二元辰体系下的 牛小队,其成员皆是擅长野外生存、追踪与强力攻坚的好手。领队更是一位名为 牛犇 的八级巅峰强者,以及另一位九级初阶的高手——正是随统领前来的那位亥猪巡使本人。两位顶尖强者亲自带队,一支纯粹由“牛小队”精英组成的利刃,足见联邦对秦岭妖盟情报的志在必得。
花环城主府深处,那位身份尊崇无比、名为 厉寒舟 的十二元辰总统领,正安静地坐在书房内。他面前摊开着花环城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,手指无意识地在描绘着秦岭山脉的轮廓上轻轻敲击。他神色平静无波,仿佛一位极具耐心的猎手,等待着派出的利刃,为他带回足以决定未来战略方向的猎物。府内一片寂静,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,衬得这份等待愈发凝重。风暴的前夕,往往是最为压抑的平静。
时值八月初八,正是夏末秋初,天空澄澈如洗,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,将花环城笼罩在一片明亮甚至有些灼热的光晕之中。旧墨街的石板路被晒得微微发烫,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食物混杂的市井气息。
杀无尽如同过去一周的每一个午后一样,在“饱暖”早餐铺忙完上午的活计,于十一点半准时收工。略作休息,她便走向了隔壁的墨渊阁。
店内依旧清凉安静,与门外的燥热恍如两个世界。沈墨白已经坐在了窗边的棋枰前,似乎永远都在那里等着。他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似乎比往常更淡了一些,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,仿佛夜间并未休息好。杀无尽心下有些奇怪,这男人整天守着这间没几个客人、成交的也都是些不值钱小玩意儿的古董店,他是靠什么维持生计,还能每天拿出五枚二级金核的?这些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,便被她压下。生存的智慧告诉她,不该问的别问。
棋局依旧。沈墨白的落子还是那般让人摸不着头脑,杀无尽已经懒得去思索他为何棋艺如此“稳定”地糟糕,只专注于自己的布局,尽快结束这三局,拿到报酬。
然而,就在她拈起一枚白子,正准备落下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窗棂上的异样。
那里,停着一只通体乌黑、羽翼油光水滑的乌鸦。它体型比寻常乌鸦稍大,一双赤红色的眼珠,此刻正一眨不眨地……盯着棋盘!
这绝非普通鸟类的好奇。它的头颅随着棋子的落下而微微转动,视线紧紧跟随着棋局的变化,那专注的神情,竟像极了正在观摩学习的棋手!杀无尽知道城中有不少进化动物,它们拥有智慧,能听懂人言,甚至有些能简单交流。但如此专注地观察人类下棋,并且对象还是沈墨白这种臭棋篓子的对局,就显得格外诡异和……违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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