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连忙深吸几口气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焦急万分的表情,一边应着“来了来了!”,一边从抱厦的阴影里小跑出来,脚步故意显得慌乱。
“两位嬷嬷,怎么样?二少爷肯开门了吗?”
他跑到书房门口,挤到两位嬷嬷身边,探头探脑地往里看,演技依旧在线。
“不开门!也没动静了!”
张嬷嬷眉头紧锁,侧耳贴着门板听了听,里面确实安静得有些反常。
“刚才还骂人呢,这会儿怎么没声了?别是…别是真晕过去了吧?”
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脸色更白了。
李嬷嬷也慌了。
“这可不行!得赶紧把门弄开!”
观墨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面上却不敢显露,只得附和道。
“对对对,得赶紧进去!二少爷要是有个好歹…”
他后面的话没说完,但足够让两个婆子心惊胆战。
“撞门!把门撞开!”
张嬷嬷当机立断,挽起袖子就要上前。
观墨心里叫苦不迭,这门要是撞开了,发现里面空无一人,他可就彻底暴露了。
他一边假意阻拦,说着“嬷嬷小心闪了腰”、“再喊喊试试”,一边脑子里飞快转动,想着还能用什么借口拖延时间。
然而,怕什么来什么。
就在张嬷嬷和李嬷嬷铆足了劲,准备用肩膀撞向那扇结实木门时,院子里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,以及一个带着威严的妇人声音。
“怎么回事?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儿嚷嚷!允琛呢,说允琛受伤了?伤在哪儿了?严不严重?”
来人正是薛林氏身边最得力的常嬷嬷!她显然是得了小豆子的消息,匆匆赶过来的。
观墨一见常嬷嬷,腿肚子都有些发软,心里暗道一声。
“完了!”
常嬷嬷可不比张、李两位嬷嬷好糊弄,她心思缜密,在夫人面前极有体面,若是被她发现……
张嬷嬷和李嬷嬷见到常嬷嬷,如同见到了主心骨,连忙上前七嘴八舌地禀报。
“常嬷嬷您可来了!是观墨说二少爷被碎瓷片划伤了,流了很多血,可二少爷把自己关在里面,不肯开门,这会儿都没动静了,我们怕…”
常嬷嬷凌厉的目光立刻扫向观墨,带着审视。
“观墨,你说!二少爷到底伤得如何?你亲眼所见?”
观墨额角渗出冷汗,支支吾吾道。
“回…回常嬷嬷,奴才…奴才确实看到二少爷手臂上有血,好多血…然后二少爷就把奴才轰出来了,之后…之后就不让进了…”
“是啊是啊,刚才二少爷还在里面骂人呢,这会儿突然没声了,可急死人了!”
李嬷嬷在一旁帮腔,更添了几分紧张气氛。
常嬷嬷眉头紧皱,不再犹豫,上前一步,用力拍门,声音沉稳。
“二少爷!老奴是常嬷嬷,奉夫人之命前来探望您!请您开开门,若您再不开门,老奴就只能得罪,让人撞门了!”
里面依旧一片死寂。
常嬷嬷脸色沉了下来,回头对张、李二位嬷嬷下令。
“撞开!”
观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。
他眼睁睁看着两位嬷嬷后退几步,然后猛地向前冲去——
“砰!”
一声闷响,门栓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,但门并未被撞开。
“再来!”
常嬷嬷喝道。
常嬷嬷越想越气,越跑心越慌,脚下生风,恨不得立刻飞到夫人跟前。
……
薛林氏正坐在妆台前,由着小丫鬟梳理发髻,心中却莫名有些烦乱。
碧桃眼神闪烁的模样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,而惊蛰院那边,琛儿这混账更是让她心头堵得慌。
然而,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方才派去静思斋请三少爷薛允玦的婆子也回来了,脸上带着几分为难,上前禀报道。
“夫人,三少爷跟前的钱嬷嬷说,三少爷昨夜读书睡得晚,今早起来便有些咳嗽,似是染了风寒,怕过了病气给夫人和…和新认的小姐,今日的礼,恐怕就来不了了,特让老奴来回禀夫人,请夫人恕罪。”
婆子说完,便垂手侍立一旁,不敢再多言。
薛林氏闻言,端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,脸上的怒意尚未完全褪去,又凝上了一层寒霜。
玦儿…来不了?
风寒?
她心中冷笑。
这府里谁不知道,她这个三儿子,性子孤拐,深居简出,平日里请安都时常称病不来,与她这嫡母更是隔着千山万水。
如今她认干女儿,虽非宗族大事,却也是她主母院子里的一桩喜庆,他身为庶子,理应到场,全一个“孝”字和“悌”字。
可他偏偏就选了今日“病了”。
这哪里是病了,分明是故意落她的脸面,不给她这个主母体面。
一股酸涩涌上心头。
她自问待柳姨娘留下的这个孩子不算刻薄,吃穿用度从未短缺,也请了先生教导,虽不如对珩儿、琛儿那般亲厚,但也绝无虐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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