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隼的嘴唇微微开合,那声“哥”尚未散尽,齐砚生的手指已搭上他的腕脉。指尖下的皮肤滚烫,却非高热所致,而是经络深处有两股异力在拉扯搏动,像两条逆向游走的蛇。他没有抬头,只是将右手探入针袋,取出一根未沾血污的银针,针尖在晨光下泛出冷白。
左手轻压寒隼左臂内侧,拇指缓缓推过神门穴周遭。古瞳开启,视野骤然切换——皮肉之下,蓝红双脉如藤蔓绞缠,自脊柱分岔,绕心包而行,末端隐没于脑后风池。血棘残留的能量如锈斑附着在经络壁上,干扰着气血运行轨迹。他屏息,针尾抵住穴位,青光自瞳孔流转至指尖,再渗入针体。
针尖破皮,寒隼全身一震,喉间溢出一声闷哼。
齐砚生不动,继续下针三分,引气归元。他以自身气血为引,在古瞳中构建出一条虚拟经络模型,与寒隼体内真实脉路重叠比对。偏差浮现:右冲脉偏移七厘,任脉第三节点堵塞,督脉尾端有微弱回流。这些都不是外伤所致,而是先天构造差异。
“不是畸变。”他低语,“是设计。”
沈清梧跪坐在旁,药箱打开,手中捧着半卷焦边残页。她没说话,只是将纸面轻轻摊在膝上,目光扫过那些被火燎过的字痕。风掠过废墟,纸角翻动,露出一行极细小的墨迹:“庚辰年七月初三……”
她抬眼看向齐砚生。
他点头。她蘸取瓷瓶中最后一滴金墨,指尖轻点断裂处。墨色渗入,字迹重组:
“……门中双生男婴降世,长子名砚生,次子名寒隼,列青囊正脉承嗣录首名。”
齐砚生瞳孔一缩。
承嗣录首名——宗门正统继承者名录之首。按律,唯有嫡系长子方可位列其上。可当年长老抱他离火场时,分明说“另一子已夭”。如今看来,夭折的是记录,不是人。
他俯身,拨开寒隼左臂衣袖。一道极细的烙印横亘内侧,形如半瓣莲花,边缘微凸,似曾被反复灼烧掩盖。他从颈间取下青铜药杵,掀开底盖,将玉佩嵌入凹槽。杵身震动,青光溢出,投射在烙印之上。
严丝合缝。
纹路吻合。
这不是巧合,是验证。
沈清梧的手指抚过古籍另一页,声音轻但清晰:“这里还有记载——‘灵畸共生,双脉镇幽冥’。”
齐砚生抬头。
她翻动书页,指向一幅残图:两名男子背靠而立,一人体内蓝光流转,一人体内红光涌动,二者能量交汇于脊椎中枢,形成闭环。中央悬浮一道石门,门上刻“幽冥通道”四字,下方一行小字:“双脉合,则门闭;一门启,则天地倾。”
“不是灾厄。”她低声,“是封印。”
齐砚生沉默片刻,手指重新落在寒隼腕上。这一次,他不再仅看经络走向,而是追溯灵脉源头。古瞳深入识海,穿透意识屏障,看见两股能量的核心——蓝色如深潭静水,源自肾经太溪;红色如熔岩奔涌,发于心包经劳宫。二者本不应共存于一人之身,却因某种古老术法强行融合,彼此制衡,互为锁钥。
他忽然明白父母为何隐瞒真相。
这具身体不是缺陷,是容器。
不是偶然,是使命。
青囊门早知幽冥通道存在,也知单脉无法镇压。唯有双生同源、血脉共振者,方可承载灵畸同体之术,成为活体封印。当年那一场灭门,表面是暴民围攻,实则是有人要斩断这道最后的防线。
他收回银针,寒隼的呼吸趋于平稳,双脉虽仍纠缠,但躁动已止。他转头看向沈清梧:“你体内也有类似纹路。”
她一顿,随即点头。卷起右袖,露出手臂内侧一道淡金色细痕,形状与寒隼烙印相似,只是更浅,近乎隐形。她低声:“每月朔日发烧时,它会发烫,像在呼应什么。”
齐砚生凝视那痕迹,古瞳微动。他记起五年前她高烧不退那夜,自己用七针稳住她心脉,针尾曾泛起异样青光。当时以为是毒素反应,现在想来,那是血脉共鸣的征兆。
她也是青囊血脉。
不是旁支,是直系。
或许,她才是那个被藏得最深的人。
远处广播声再次响起,机械音通报七名危重患者苏醒,悬赏撤销。齐砚生未予理会,目光落回寒隼脸上。烧伤疤痕依旧狰狞,但此刻在他眼中,已不再是仇敌标记,而是命运烙下的印记。
他伸手,覆上寒隼额头。温度仍在,但脉象已稳。他低声问:“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寒隼睫毛颤动,眼皮微启,眸光涣散,却努力聚焦在他脸上。嘴唇动了动,发出沙哑的声音:“……痛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齐砚生说,“双脉在互相吞噬,你一直在忍。”
寒隼艰难地摇头:“不是……它们在……找东西。”
“找什么?”
“……钥匙。”
齐砚生一怔。
沈清梧立刻翻开古籍,快速检索。她在一页边缘发现一行极小批注:“双脉寻钥,血契为引。钥不在外,在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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